东方墨白跪在焦土上,手还死死攥着轩辕剑,指节泛白。右眼的金纹像是快没电的灯泡,一明一灭,每次闪动都像有根针往脑子里扎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漏,像沙漏里的沙子,抓不住,也堵不上。
“许清歌”这三个字刚在嘴里滚了一圈,下一秒就变得陌生起来,仿佛说的是别人。
他猛地把怀里的骨铃掏出来,贴在胸口。铃身还带着一点温热,像是阿依娜临别前塞给他的那句“别死太快”。他咬牙,把全部注意力压在这点温度上——至少这玩意儿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你逃不掉的。”阵眼中的脸又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逃?”东方墨白喘着粗气,嘴角咧开,带出血丝,“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逃个屁。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在逃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光影一震。
战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台,云雾缭绕,十二根石柱环绕成圈,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中央站着一个身影——披着玄金长袍,背对着他,身形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三百年前?”他喃喃。
那身影缓缓转身,面容浮现。
是人皇。
也是他。
“吾之子民,你终于来了。”那人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压迫,反倒有种久别重逢的平静。
“少来这套。”东方墨白冷笑,“我可不是你什么子民,我连你坟头草都还没刨过。”
“你刨过。”人皇分身淡淡道,“三星堆那块残简,是你亲手挖出来的。你以为是考古?那是血脉在认亲。”
东方墨白一愣。
记忆深处猛地跳出一个画面——烈日下的考古坑,他蹲在土堆里,手指抠进泥缝,从一块碎石下翻出一片泛着微光的竹简。当时他还笑着说:“这玩意儿能值五顿烧烤。”
可现在想来,那竹简上的纹路,分明和他右眼的金纹一模一样。
“你不是继承者。”人皇分身一步步走近,“你是本体。我只是你被剥离出去的一半——承载理智、责任与牺牲的那一半。”
“等等。”东方墨白脑子嗡了一声,“你是说……我才是完整的?那你又是谁?”
“我是你选择留下的‘人皇’。”那人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裂痕,“三百年前,我察觉到体内滋生的贪欲、掌控、暴虐——那不是外邪,是我自己的阴暗面。若任其生长,必成灾劫。”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所以我将它剥离,封入‘噬道诀’,化作一具恶念化身,镇压登天路入口,以防它祸乱人间。”
“所以……玄霄就是你分出去的坏念头?”东方墨白瞪眼,“合着整个修真界被一个‘人格分裂’搞崩了?”
“准确说,是你分出去的。”人皇分身纠正,“你忘了,人皇不是职位,是血脉,是意志,是每一次选择时,你愿意为众生承担多少。”
东方墨白喉咙发干。
他忽然想起叶玄音碎尺那晚,金手指弹幕蹦出的那句:“检测到上古心锁阵……专克人皇血脉。”
当时他只当是系统吐槽,现在才明白——那阵法,根本不是防外敌的,是防“他自己”的。
“所以登天路根本没断?”他声音发紧。
“从未断过。”人皇分身抬手一划,虚空中浮现出一条由星光铺就的阶梯,直通天际,“断的是人心。玄霄以规则扭曲现实,让世人以为通道已毁,修行无望,这才有了如今的灵气枯竭、宗门倾轧、弱肉强食。”
“所以他不是在守护秩序。”东方墨白缓缓明白,“他是在用恐惧统治世界。”
“而你。”人皇分身盯着他,“是我留给未来的钥匙。唯有未被权欲腐蚀的凡人之心,才能逆转规则,重写天道。”
“等等。”东方墨白猛地摇头,“你少来这套悲情剧本。你要真这么伟大,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干掉那个坏念头?非得搞什么分裂?害得萧寒玥封印血罗刹,许清歌被困在时空裂隙里,阿依娜送骨铃,姬无月断琴——这些人,都是因为你当年没下狠手!”
他越说越怒,声音都在抖:“你说我是本体?那我问你,三百年前,是谁一剑斩断天柱?是谁把许清歌推进深渊?是不是也是‘我’?”
人皇分身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是。但那不是你做下的,是‘他’——玄霄,借用了你的身份,你的力量,你的记忆,去完成一场漫长的篡位。”
他抬手指向战场边缘那道透明裂隙。
许清歌还在那里,左眼微光闪烁,双手仍在比划。
“她没死,她被卷入了时间夹层。而你,是唯一能把她拉回来的人。”
东方墨白盯着那道身影,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
他忽然想起许清歌第一次教他手语时的样子,板着脸说:“考古这行,有时候不能出声,但信息必须传出去。”
现在她拼命在传,他却差点忘了怎么读。
“所以……”他声音沙哑,“我不是来继承什么狗屁人皇之位的?”
“不是。”人皇分身摇头。
“我是来……纠正错误的?”
“是。”
“纠正我自己犯下的错?”
“是。”
东方墨白咧了咧嘴,笑得有点难看:“合着我这哪是主角剧本,这是自我清算大会?”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轩辕剑,剑身映出他的脸——苍白、狼狈、头顶稀疏得能当反光板。
“你说我是本体,那我现在算什么?失忆的社畜突然被告知自己是公司创始人?”
“你可以拒绝。”人皇分身平静道,“你可以转身离开,让这个世界继续烂下去。玄霄会继续扮演‘守护者’,世人会继续相信登天路已断,你也能回去修你的古籍,吃你的烧烤。”
东方墨白没说话。
他摸了摸右眼。
金纹还在闪,但频率变了,不再被动浮现,而是随着他的呼吸,一明一暗,像心跳。
他忽然意识到——这能力从来不是外挂,是身体在认主。
“可如果我不干呢?”他抬头,直视人皇分身,“如果没人信我?如果五女都因为我死在前面?如果到最后,我拼了命,却发现改不了任何事?”
“那就改不了。”人皇分身说,“但你试过,就够了。”
东方墨白怔住。
他忽然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行吧。”他撑着剑,一点点站起来,“既然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让阿依娜的骨铃白送,让许清歌的手语白比划,让萧寒玥的冰雕白站。”
他抬头,看向阵眼中的那张脸。
“原来……我一直是自己的敌人。”
人皇分身没再说话。
他抬起手,掌心金光凝聚,缓缓推向东方墨白的眉心。
“这是你本该拥有的记忆,也是你必须承担的重量。”
金光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右眼金纹猛然亮起,不再是闪烁,而是稳定燃烧,像一盏终于被点燃的灯。
他看见了——
三百年前,他站在祭坛上,亲手将恶念剥离,封入噬道诀。
他看见玄霄从他体内走出,带着他的脸,他的力量,却扭曲了他的意志。
他看见自己倒下,化作封印,沉入不周墟深处。
他也看见,许清歌站在时空裂隙边缘,不是被困,是自愿留下——她一直在等他醒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他不是继承者。
他是归来者。
他缓缓抬起手,握紧轩辕剑。
剑身嗡鸣,两个古篆浮现——“逆溯”。
他盯着阵眼,声音低沉却清晰:
“你说规则已定?”
“可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安排。”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考古挖出作弊器,我成了人皇转世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