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蹲在那串湿冷脚印前，指尖刚触到岩石表面，一股寒意顺着指腹窜上脊背。他猛地缩手，掌心留下一道暗红色的水痕，像谁把锈迹抹在了石头上。
“这味道……跟密道里一模一样。”他低声说，“不是巧合。”
许清歌背着昏迷的阿依娜，额角渗着汗，听见这话直接皱眉：“有人比我们先到了圣山？”
话音未落，她左眼忽地掠过一丝琥珀色微光，扫向池边岩壁——那里什么都没有，可她的视线却停在半空，像是看到了某种无形的痕迹。
“不止是来过。”她声音压低，“他还站在这儿看过我们。”
萧寒玥握紧霜魂剑，眉心朱砂印微微跳动，冷声道：“那就别让他继续偷看下去。”
东方墨白没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晶核。那东西还在发烫，内部光点连成的路线清晰指向山顶祭坛。他看了眼天色，乌云翻滚，血月若隐若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裂了一道缝。
“走吧。”他收起晶核，拍了拍冲锋衣上的泥灰，“再晚点，怕是连入场券都被别人撕了。”
一行人沿着陡峭山脊向上攀行，风越来越硬，吹得衣角猎猎作响。姬无月抱着七弦琴走在最后，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一直没说话，但从进入山道那一刻起，琴身就开始轻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登上峰顶。
一座圆形石台孤悬于云海之上，中央凹陷处泛着暗红光泽，像是干涸多年的血渍重新被唤醒。石台边缘刻着八个大字——**非人皇后裔，血竭而亡**。
“好家伙。”东方墨白盯着那行字，“这警告写得比物业通知还直白。”
许清歌扶了扶眼镜：“意思是，普通人碰了会死？”
“准确说是‘滴血即死’。”萧寒玥走近一步，剑尖轻点地面，“这池子认血脉。”
东方墨白摸出晶核，发现它正自发震动，表面浮现出一道锁扣状纹路，与祭坛中央的凹槽完美契合。
“看来得先刷卡才能开门。”他说着，将晶核缓缓嵌入石槽。
咔哒一声轻响。
整座石台骤然亮起，血池如同活物般翻涌起来，泛起金属般的光泽。池水由暗红转为赤金，蒸腾出淡淡雾气，在空中凝成一条扭曲的光道，直通池底深处。
“开了？”许清歌眯眼，“就这么简单？”
“哪有那么简单。”东方墨白盯着池中通道，“你见过哪个银行Atm机吐钱的时候还自带bGm？”
仿佛回应他的话，姬无月怀中的七弦琴突然发出一声清鸣。
紧接着，琴弦自行拨动，奏出《镇国曲》的第一个音符。
那一瞬，天地安静了一秒。
血池剧烈震荡，光道骤然扩张，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漩涡入口。琴声未断，第二音又起，音波荡开，竟在空中勾勒出模糊星图。
“它自己在弹？”许清歌震惊。
姬无月眼神涣散，嘴唇微动：“母后……是你吗？我听见了……你在叫我……”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搭上琴弦，跟着旋律轻轻滑动，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一步步走向池边。
“别过去！”萧寒玥伸手想拦，却被一股无形音浪震退两步。
东方墨白冲上前一把拽住姬无月手腕：“醒醒！这不是回忆回放，是现场直播！”
姬无月浑身一颤，猛然回神，琴声戛然而止。她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抱着琴跌坐在地。
“它……认识我。”她喃喃道，“这曲子，本来就是为我写的。”
没人接话。
空气沉得像压了块铁。
就在这时，头顶血月裂缝猛然扩大，一道黑影撕破夜幕，数头浑身漆黑、长满骨刺的妖兽跃出，嘶吼着扑向众人。
“操！”东方墨白反手拔出天罡剑，刚要迎击，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血光自侧后方疾掠而来。
血罗刹！
双头血刃直取他后心，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色剑光横斩而出，霜魂剑锋与血刃相撞，爆发出刺耳金鸣。冲击波掀飞周围碎石，萧寒玥单手持剑挡下致命一击，身形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咳……你站太靠前了。”她冷冷道。
“谢谢啊，下次请提前收费。”东方墨白喘口气，却发现她眉心朱砂印已变成深黑色，丝丝寒气从她指尖蔓延至袖口。
“你还行不行？”他问。
“死不了。”萧寒玥咬牙，“但再打一次，就得换人抬我下山。”
许清歌迅速扫视四周，左眼微光闪动：“三只妖兽，方位呈三角包围，血罗刹在右侧高点蓄势，准备二次突袭。”
“那就别让他们合围。”东方墨白看向血池，“现在问题不是怎么打，是怎么进。”
“你要跳？”许清歌皱眉，“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
“总比被剁成肉馅强。”他瞥了眼仍在翻腾的光道，“而且我看这池子也不像只想杀人。”
话音未落，他忽然察觉手中天罡剑微微震颤，剑柄传来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剑身上竟浮现出细密铭文，与七弦琴上的纹路极为相似。
“等等……”他猛地抬头，“这剑和琴是一套钥匙？”
许清歌瞳孔一缩：“你是说，单独用哪个都不行，必须两者同时激活？”
“考古界有个不成文规矩。”东方墨白咧嘴一笑，“单件文物叫遗存，两件凑一起才叫真相。”
萧寒玥冷笑：“所以你现在打算边打架边搞学术？”
“不然呢？”他耸肩，“总不能让姬小姐再弹一遍《镇国曲》dJ remix 版吧？”
正说着，一只妖兽猛然扑向姬无月。她抱琴蜷缩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许清歌甩手掷出指南针，铜盘旋转间释放出一圈灵波，将妖兽逼退半步。她趁机冲过去扶起姬无月，背在肩上。
“你带她撤到边缘！”东方墨白大喊，“我和萧寒玥拖住这些玩意儿！”
“拖多久？”许清歌回头。
“够我跳下去就行！”
“你要是摔死了，记得把遗体捐给考古队。”她咬牙冲进战圈，一掌拍在岩面，触发埋设的微型阵法，暂时封锁左侧通路。
东方墨白转向萧寒玥：“准备好了吗？”
“废话少说。”她剑尖凝霜，寒气四溢，“最后一次联手，别拖后腿。”
两人背靠背立于血池边缘，面对围拢的妖兽与虎视眈眈的血罗刹。
“三。”东方墨白握紧天罡剑。
“二。”萧寒玥体内寒流奔涌，朱砂印黑气缭绕。
“一。”
就在他们即将发动的刹那，血池中央的光道突然剧烈波动，一道模糊身影从漩涡中缓缓升起。
那人影披着残破龙袍，背对众人，站在池心，仿佛在等待什么。
所有人动作一顿。
妖兽停步，血罗刹收刃，连风都静了下来。
东方墨白盯着那道背影，右眼金纹悄然浮现，残识瞬间刷屏：【检测到高阶灵体残留，身份验证中……提示：此人曾签署《登天路施工安全责任书》，但未履行撤离义务。】
他差点笑出声：“所以你是被困工的？”
那人影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流动的血雾。
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东方墨白手中的天罡剑上，整座血池轰然沸腾。
萧寒玥猛地上前半步，剑锋直指灵体：“别动。”
可那灵体并未攻击，而是抬起手，指向东方墨白，又缓缓移向血池深处。
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命令。
“现在。”东方墨白低声道，“谁去？谁留？谁来当这个‘不该活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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