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刺杀“血刀”厉屠的任务,李止戈并未立刻行动。气海境巅峰,且是一帮之主,麾下耳目众多,老巢必定守卫森严。强攻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能侥幸得手,也必然闹出巨大动静,不符合影阁“隐秘”的行事准则,自己也容易陷入重围。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他撕开血狼帮防御,甚至重创厉屠的刀。
而根据他之前打探到的零碎信息,这把“刀”似乎已经存在——那便是与血狼帮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本地世家“林家”,以及近期与林家因利益冲突而关系紧张的另一个世家“雷家”。
黑水城势力盘根错节,城主府之下,便是林、雷、王、谢四大家族最为势大。血狼帮能在城外坐大,与其背后有林家暗中支持脱不开干系,帮派为林家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林家则为血狼帮提供庇护和部分资源。
而近期,林家与雷家因为城外新发现的一处小型玄铁矿脉的开采权,闹得不可开交,双方明争暗斗,摩擦不断。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止戈心中冷笑,一个计划的雏形逐渐清晰。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本就紧张的局势下,巧妙地添上一把火,让这争斗彻底失控,最好能引火烧到血狼帮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李止戈化身成了最耐心的猎手和最阴险的谋士。他不再关注厉屠本人的行踪,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林、雷两家,尤其是他们与血狼帮联系的调查之中。
他通过多种渠道,甚至动用了一部分从冯毒和赵昆那里得来的元石,从一些贪婪的情报贩子、被排挤的两家边缘人物口中,挖出了更多关键信息:
林家负责与血狼帮对接的,是家族中一个名叫林浩的旁系子弟,此人性情倨傲,贪花好色,但深得林家现任家主信任。
雷家则对林家借助血狼帮这等黑道势力打压竞争对手的行为极为不满,认为其破坏了规矩,两家在矿脉附近的护卫已经发生过数次小规模冲突,互有损伤,火气都很大。
而那处玄铁矿脉,位于黑水城西北七十里外的“黑风峪”,目前由林家派人看守,但雷家一直在虎视眈眈。
了解清楚这些,李止戈开始了他精密的“作梗”计划。
第一步,伪造证据,挑动雷家神经。
他利用从赵昆那里得来的、属于城主府的空白信笺(边缘有特殊水印),模仿城主府一名与雷家交好的官员笔迹,写了一封密信。信中“透露”:林家已暗中指示血狼帮,计划于三日后夜晚,伪装成山匪,对雷家在黑风峪的勘探营地发动突袭,意图重创雷家力量,彻底掌控矿脉。信中还“忧心忡忡”地表示,此举有违道义,望雷家早作防备。
这封信,李止戈没有直接送去雷家,那样太假。他选择在一个雷家核心子弟常去的酒楼,故意与一个地痞发生争执,“不小心”将怀中“不小心”掉出的密信暴露在恰好经过的雷家子弟眼前,然后“惊慌失措”地捡起信件迅速离开。
果然,不久后,雷家内部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护卫调动频繁,显然是收到了“风声”,宁可信其有。
第二步,火上浇油,制造既定事实。
光有警告还不够,必须让雷家真的“挨打”,才能将仇恨牢牢锁定在林家和血狼帮身上。
就在“密信”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夜晚,李止戈悄然潜至黑风峪雷家勘探营地外围。他并未靠近,而是远远地,用陨星戟投掷出几块附着了一丝龙元煞气的石子,精准地击伤了营地外围几名巡逻的雷家护卫,并故意弄出了一些响动。
袭击者“来去如风”,手段“狠辣”,受伤的护卫都声称对方身形彪悍,带着一股草莽煞气,像极了血狼帮的人。
雷家营地顿时炸锅!虽然损失不大,但这无异于坐实了之前的“密信”警告!雷家高层勃然大怒,认为林家竟真敢如此下作!
第三步,嫁祸江东,切断退路。
就在雷家怒火中烧,准备报复之际,李止戈开始了最关键的一步——他要让林家也认为,是血狼帮擅自行动,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从而可能放弃对血狼帮的庇护,甚至……借雷家之手除掉这个不听话的“工具”。
他盯上了那个负责与血狼帮联系的林家子弟,林浩。
此人每隔两日,便会去城中一家名为“红袖招”的青楼寻欢作乐。这一晚,李止戈提前潜入林浩常包的雅间,在其酒壶中下了从冯毒那里得来的、一种能让人精神亢奋、口无遮拦的“惑心散”(剂量经过精确控制,不会致命,但会放大情绪)。
果然,林浩喝下酒后,在与相好的花魁调笑时,被李止戈伪装成雷家探子(用变声技巧)的一句试探性问话激怒,借着酒意,他破口大骂雷家不识抬举,并得意洋洋地炫耀:“……哼!雷家那群土鳖,敢跟我们林家抢矿?也不看看咱们背后是谁!厉屠那条疯狗早就想撕了他们了!要不是家里老头子拦着,前几天晚上就不仅仅是伤他们几个人了……”
这番话,被李止戈用留音石(一种可以短暂记录声音的低阶法器,从赵昆储物袋中找到)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第二天,这枚记录了林浩“酒后真言”的留音石,便出现在了雷家家主的书桌上。
证据确凿!
雷家彻底暴怒!原来不仅仅是偷袭,林家竟然纵容甚至指使血狼帮这条恶犬,想要他们的命!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底线!
而同一天,林家也收到了风声,知道了林浩的“胡言乱语”和雷家获得的“证据”。林家家主又惊又怒,一方面恼怒林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另一方面也惊疑血狼帮是否真的背着他擅自行动?厉屠那条疯狗,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立刻派人去质问厉屠。
然而,此刻的厉屠也是一头雾水加憋屈。他确实想对雷家动手,但还没得到林家明确的指令,怎么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还成了他先动的手?面对林家的质问,他自然矢口否认,但林浩的“证词”和雷家的“遭遇”摆在面前,他的否认显得苍白无力。
林家开始怀疑厉屠的忠诚和掌控力,而厉屠则觉得林家是在卸磨杀驴,故意找茬。
信任的裂痕,一旦产生,便难以弥补。
第四步,致命导火索。
李止戈看着林、雷两家以及血狼帮之间越来越紧张的关系,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需要最后一点火星,来引爆这个炸药桶。
他再次出手。这一次,他伪装成血狼帮的帮众(穿着类似风格的衣物,蒙面),在半路伏击了林家一支给黑风峪营地运送补给的小队,抢走了物资,并“故意”留下了一块带有血狼帮标记的残破腰牌。
几乎是同时,他又伪装成林家的护卫,偷袭了血狼帮设在城外的一个据点,杀了几个外围帮众,同样“留下”了林家的信物。
这下,彻底炸锅了!
“林家欺人太甚!真当我血狼帮是泥捏的?!”
“血狼帮这群养不熟的狼崽子!竟敢反噬主家!”
林家与血狼帮之间那脆弱的同盟关系,在李止戈一连串的挑拨离间下,彻底破裂!而雷家,更是将这两方都视为了死敌!
三方势力,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
就在李止戈计算着时机,准备伺机而动时,一个他期盼已久的消息传来:
林家与雷家,终于在黑风峪玄铁矿脉处爆发了大规模冲突!双方出动了不少气海境高手,打得不可开交!
而厉屠,在得知消息后,又惊又怒,他担心矿脉有失,更憋着一股被林家“冤枉”的恶气,竟然亲自带领血狼帮的大部分精锐,倾巢而出,直奔黑风峪,意图趁乱分一杯羹,或者说,向林家证明自己的“价值”!
得到这个消息时,李止戈正在旅店房间内擦拭着陨星戟。
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鱼儿,终于全部入网了。
鹬、蚌、以及那条自以为是的“恶犬”,都齐聚在了他精心布置的舞台上。
现在,该他这位“渔翁”,去收获最终的成果了。
他站起身,将陨星戟重新负于身后,身影融入夜色,向着城西北方向,那此刻正杀声震天的黑风峪,疾驰而去。
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混乱大幕已然拉开,而他,将在血与火的终章中,取得他想要的人头与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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