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场景,那是神岐林檎深藏心里最柔软的场所。
破旧却依然被擦得光洁明亮的窗户,满是儿童幼稚涂鸦的地板,从窗户吹进来的清风还带来了未熟成的青涩苹果味道。
灶上的锅里炖着微微煮沸的味增汤,搁在一边的刀锋上还能隐隐约约嗅到豆腐和昆布的气息。切到一半的胡萝卜丁均匀撒在案板上,似乎在为如何让人乖乖吃掉它们而苦恼。
系着好心人捐赠黄色蝴蝶结盗版米奇款卡通围裙的温柔女人手持着木勺微笑着的侧影,暖暖的感觉立刻就软化冰冷尖刺,填满了女孩内心不时闪现的空白。
耳畔传来孤儿院的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煽动了窗边手工课后挂上去的一排玻璃风铃。叮咚。叮。
每当想起,就像心里面流淌出来一条雀跃哼唱的小溪。
——直到这个画面被一把大火烧成灰烬,除了满心满身的创伤以外什么都没留给她。
神岐林檎无意识揪着草地上的叶子,盘腿心不在焉地眺望着游戏场地。前几轮她就走神被淘汰出局,现在也只剩工藤服部他们寥寥几人在比着稀奇古怪的动作捉对厮杀而已。
赢家无非是侦探之一,怎么样她都不需要担心夜晚睡意来临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感兴趣的是别的事情。
比如,这么早就化妆是不是意味着这次有一个流程更长的游戏。
比如,请来这么多参与者参加的,会怎么给维持上期妆造的他们这些“老人”与那些必然需要新角色的新人分阵营,又会是剧情有多复杂的游戏?
再不济她还能想想刚才在手机上刷到的女尸案……在河里发现了被抛尸的女高中生,身份是某传统演艺家前辈的独生女?
抛尸都一周了才发现,林檎简直嫌弃这些警察的办事效率。
名字叫……
诶?
她的视线下意识落在旁边正无奈附和小黄各种各样不满吐槽的小蓝身上。
死者,也叫作“葵(Aoi)”吗?
这么巧?
当然也可能只是巧合,在日本,叫这个名字的女孩甚至男孩都有很多……
向注意到她在看自己的小蓝礼貌微笑后,她收回视线,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在关注场上比赛。
有空让新一去找那边的经纪人聊聊好了。
当然她指的“经纪人”,是单指隐瞒事实带偶像女团来上节目的那个男的,而不是游戏场地另一边,意外在游戏中收获了傲娇吐真言,已经开始撒狗粮模式的木村达也和他的女经纪人。
神岐林檎表示把狗骗进来踹一脚的人的狗粮她不吃!
话又说回来……
“要跳手舞到什么时候,也太烦人了吧,这几个侦探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
好在在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之前,工藤新一顺利结束了这场游戏。
和第一名擦肩而过的服部平次:“喂工藤,你确定你身上没开什么作弊男主光环之类的?”
工藤新一无语:“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东西。”
“你那个角度怎么一眼就重复出我做的那个手势的啊!我可是以前看动漫练那个结印手势练了好久!!!”
不小心听到的神岐林檎:……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跟前这个险胜的男人当时也跟着动漫练动作练了好久呢。
“可恶,明明我也想跟小果子睡一个房间来着,怎么这次又换成你小子来挡路。凭什么,你都跟她睡到大了!”
工藤新一老神在在:“凭给她收拾行李的人是我,知道她洗澡用品睡裙内衣分别该在哪个箱子哪个位置拿的也是我。”
服部平次:“……那这确实无法反驳。”
弹幕:【666当爹这领域还是没人能击败你竹马爹】
【内衣都……工藤新一当爹还是太全面了】
神岐林檎:…………。(捂脸)
“我还在听呢!你们俩真是够了。”
后面走来的松田阵平听了个尾巴,从背后比划着女孩炸起毛也只到他胸口的头顶,还伸长手来托了托女孩气鼓鼓的下巴作“揠苗助长”状,调笑,“怎么,你终于要跳起来打他们的膝盖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
神岐林檎目露凶光:等着,老娘跳起来掀你们天灵盖儿。
一般路过的白马探带着他的华生走来,莫名一阵脑壳发凉,他将之归结为没戴帽子的错觉。
服部奇怪地看了眼他肩上(花枝招展的)老鹰:“等会儿,它也太花哨了吧???”
“这打扮风格……”新一略有猜测。
“怎么,这英伦风是白马你自己给它打扮的?没想到你小子喜欢这种……”
收到服部平次“内种眼神”的白马探青筋直跳:“不是我!是节目组搞的。”
林檎恍然,“这就是你,不对,马戏团的朋友送给‘花匠’的饯别礼?”
“以及庆祝干掉副团长的谢礼。”松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得到林檎一个无语的小眼神。
显然这样的“谢礼”他们这些参加上一批剧本的玩家每人都得到了一个,松田阵平甚至得到了属于宣传员心心的、由侏儒送出的那份“好朋友谢礼”。
“那新来的呢?咱们有特殊道具,他们没有的话,不会破坏游戏平衡吗?对了,新一你有吗?”
林檎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松田阵平耸肩:“不知道,反正我是换的新剧本,上面把马戏团那段记忆完全改掉了,现在我是一个跟你们一起在树下醒来、失忆的、有个马戏团侏儒好友的警官……嗯据说之前的剧本是因为失忆的我错拿了驯兽师的日记本。”
“……”这也行?就强行圆呗。
工藤新一:“我是,‘和大家一起在树下失忆醒来的裁缝’,得到的礼物来自马戏团的好友——‘副团长’?”
“………………”这是死了但没完全死吗?这送的不会是个头或者断手吧呵呵。
林檎无语,已经大概能想象新加入的玩家的剧本会是什么牛鬼蛇神画风。
话说有些人淘汰的那么早,不会连剧本都没有吧?
恰好导演已经收拾完游戏场地,过来宣读所谓“惩罚”内容。
木村达也翻了翻经纪人拿过来的惩罚卡,语气平板地念着:“城堡主的爱人艾迪森,与伯爵一样藏有特殊秘密。”
“圣骑士团调查骑士约翰,要求全程全身穿盔甲!!!”小黄昏厥。
看来导演终于腾出手来,不用亲身参演了。
“我?饰演Npc心心?”c位小粉指了指自己,嘀咕,“这……是主角吗……看起来就是个配角……没有女伯爵大人的Npc角色卡吗?”
这位跟经纪人发脾气的祖宗身后的小蓝是唯一不那么早退出游戏,也是唯一拿到正经玩家角色卡的新人。
她似乎并不是怕生的性格,也不觉得两边关系尴尬,看完角色卡就主动来到老玩家们身边打招呼:
“各位前辈们好,我是扮演‘和大家一起在树下醒来的大厨’角色的Aoi,我来到城堡的目的是揭露伯爵大人后厨的秘密,马戏团的心心是我的姐妹,嗯……啊得到的礼物具体是什么可以先不用说吗?好的好的谢谢告诉我。总之,第一次玩真人剧本杀,有不足之处请多多关照。”
众人都友好地进行一番介绍,并干脆就像小蓝一样说出自己的目的。
服部平次(猎人-好友魔术师):“目的是找到曾经在城堡工作的妹妹突然发疯的原因?‘我妹妹’从城堡回来以后就经常发疯,还虐杀小猫咪的样子,她过去明明很喜欢小猫,我得搞清楚为什么。”
工藤新一(裁缝-好友副团长):“我是裁缝啊,城堡主人,也就是那位女伯爵大人要做新衣服招裁缝,我的目的是找出女伯爵频繁需要新衣的秘密。”
需要新衣=需要新一,噗。偷笑的林檎被洞察一切的新一敲了敲脑袋瞬间乖巧。
“我就是村里教堂的负责人大修女,就是听我朋友驯兽师说了城堡散播恶魔,所以来寻找恶魔并消灭对方就是我的目的。”
险些以为在说自己的松田阵平(警官-好友侏儒)下意识张嘴“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干脆就接着讲:“嗯,就是,来查村里的谣言跟城堡的关系的。”
“同上。我是医生我肯定要关心一下城堡是不是藏有病毒啊之类的瘟疫源头,你们懂的。”枪田郁美(医生-好友幻术师)道,“刚好我朋友给了我很多没见过的医书。”
白马探(花匠-好友傀儡师)的华生还在天上飞,他摊手表示我的礼物你们都看到了,“我也有个妹妹好像疯了,总是在念叨一些关于‘树会说话’、‘树在盯着你’之类的话,傀儡师给我的‘小乌鸦’(华生)说我妹妹在城堡当过花匠,所以我来应聘。”
老婆婆千间降代(牧羊人-好友蛇女)则表示村子需要她:“我的羊全都病了,城堡这边还切断供应,我总要知道原因。哎呀呀,农人的日子的确不好活呀。”
服部搭上林檎的肩膀:“你点头个什么劲儿,你这教堂供着的圣女小姐又没做过农活。”
“那你这位大阪警视厅公子就做过了?”林檎回敬。
两人的斗嘴以互相吐舌做鬼脸为结尾,后者刷手机顺便给前者看了刚才那条新闻,“现在日本的治安真是让人担忧,你还是让和叶姐姐出门约会小心着点,一遇到可疑的人立马给他一个过肩摔!”
服部:“……过肩摔哪是和叶的拿手技能,一看你这家伙确实是个不会打架的小果子。”
不会打架的果子:“哼,哪有会打架的果子?小心我用我的嘴皮子打架秒杀你!”
服部哈哈大笑:“那没事,我还会用眼皮子打架反击。”
听清他俩对话内容的工藤新一:……
两个幼稚鬼。
不过林檎说的那个案子倒让他有点兴趣,他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检索了一下关键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那个名字。
Aoi。
“不是巧合重名吗?”
林檎在服部的臂弯下歪头,碎发蹭在大阪侦探的鼻尖,引得他从鼻尖痒痒到手痒去乱揉她头发,最后作乱的大手被比自己小很多的手一掌拍掉。
“你相信这种程度的巧合,这我是不信的。”工藤新一抬眸对她笑着,“我查了查这个死亡的女孩滨崎葵,她的简历很漂亮,从读书时起一直是学习第一、运动第一、各种奖项……但你知道我还看到什么?”
林檎很了解他的语气,“强调‘读书时’了,那就表示她后来没在读书,去工作了?应聘什么?她老爸是艺人的话,她有可能不会也想做艺人。”
眼珠子一转,女孩盯着那边还在跟偶像们比划什么的经纪人,看着其中两个女孩脸上的面具眯了眯眼。“你不会说她参加的就是这个偶像团体吧?”
工藤新一:“……所以说我讨厌跟你这个直觉怪人一起破案啦,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他哼了一声,“没错,说到底‘亲吻面具’开始让团员戴面具,就是在滨崎葵被家人报案失踪后开始的。然后戴面具的人,依然叫‘Aoi’。”
“不是吧?光明正大搞替身这套啊?”服部搓了搓胳膊,“啧,娱乐圈水深真不是说说的。”
“诶~我倒是有猜想她们戴面具的原因啦,毕竟那个解释太粗糙了。但牵扯到杀人案我是没想到。”
怪不得这个经纪人明知道山上有死人还敢来。
见多识广啊?
林檎的目光冷了冷,在偶像三人与经纪人之间打转。
“那好好的也不至于为了来这儿的这么个小资源杀人吧。”服部平次算了算,一周前女孩失踪,差不多也刚好是节目组跟偶像团体接触的时间,“再说了,偶像团体单飞前不都是一荣俱荣,怎么会有单杀其中一员的情况?外人干的?黑粉?”
枪田郁美摇头,“不,不像单纯的黑粉泄愤杀人。”
白马探表示同意,“对啊,你看黑粉下手哪次不是恨不得当着全世界的面泼硫酸(x),或者寄刀片,再不济埋伏跟踪也很容易被警方查到的,哪像这个案子,挂了整整一周才堪堪发现尸体。”
“等下,把画面放大我看看。”松田阵平眯眼。
工藤新一反应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喂喂,想看的话自己手机上搜去啊。
得不到回答被指挥着来回调取新闻界面的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任劳任怨放大。
松田:“这个处理尸体的手法,太专业了,好像有点像黑道……”
这特么,还有混黑成分?不是个单纯的偶像被杀事件啊?
偶像+黑道=?
她倒是知道某个偶像团体老大是曾经的黑道大哥变性了什么的……那也只是个例。
可眼下这个情况?
说起黑道的生意,无非是游走在黄赌毒,涉及偶像之类事情的话……海选……替补……大量向往出道的少女的个人情报……
林檎看向经纪人的眼神变得微妙。
像是想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工藤新一下意识握住林檎的手腕倒吸一口气。
“这好像,不是什么小案子啊……我去联系一下目暮警部。”
几人点头,纷纷分散开联系自己的人脉打听事件情况。
白马探正要召唤华生,忽然肩膀被人握住,转头见是工藤新一,毫不意外地挑眉。
工藤新一似乎不想背着人这么做,但他确实非常需要证实,那件事。
他抿了抿唇,还是沉声问白马:“刚才游戏里,你问林檎的那个问题……”
打听情报?这种事情他一向建议直接询问当事人。白马露出不乐意透露秘密的表情正要开口,忽然听清了工藤新一下半句。
“……是,‘这里你最恨的人是谁’,吗?”
白马静了静,那双茶色的眼对上工藤新一定定的视线。
不用他再说,对方已经得到答案。
“……”
她怎么能……林檎,你怎么能……!
眼看工藤新一转身就走,一副压抑着愤怒不解悲伤、看上去随时能把神岐林檎丢下山自己再跟着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模样,白马探出声打岔,“不是,是‘全世界’。”
“哈?!”工藤新一猛地转头。
这回,白马探不疾不徐,接上了他的下半句,“——是‘全世界你最恨的人是谁’。”
工藤新一:……
白马探:好的,现在要挨揍的也轮到我了。
*
幻想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这是她的看法,所以她也从不幻想救赎。
从在那个不再温馨可爱的孤儿院,看到那个男人向自己伸手邀请之际,她就知道这一定是有代价的,她不知道的代价。
握住那只手,无异于飞蛾扑火。
但她已经在地狱了。所以她伸手了。
趋光,扑火,永恒的自取灭亡之路。
……可不到被火焰舔舐翅膀的时候,哪只飞蛾愿意确信这看上去温暖明亮充斥着美好色彩的火,会烧得她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烧啊。
噼,啪。
烧干骨肉柴,点亮魂与血。
从痛不欲生的煎熬,到麻木不仁的平静。
她的好奇心,只剩下一个。
这场火的燃料到底来自哪里——
又究竟会不会存在,把她彻底,燃烧殆尽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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