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仙的苏醒,让张远信心倍增,不过笔仙的存在不能告诉同伴。只是告诉他们,自己对那邪镜的研究有所突破,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方位线索。
众人不疑有他,精神都为之一振。有了明确的方向,总好过无头苍蝇般乱撞。
然而,张远深知,仅凭一个模糊的坐标,贸然追踪依然风险极大。他需要更强的实力,更需要将自身力量系统整合,形成独特的战斗体系。于是,他以“闭关巩固境界,尝试新悟”为由,将自己关在静室之中。
真正的指导者,自然是刚刚苏醒的笔仙。
【小子,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笔仙的声音直接在张远文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惫懒,却难掩其中的严肃【“你之前打架,全靠蛮力和那点本源气息唬人,简直是暴殄天物!文修之道,首重心意,你的意在哪里?”】
张远沉心静气,摒弃杂念,神识完全沉入文海:“请笔仙指点。”
【所谓“文心战法”,并非固定的招式套路,而是一种将自身对“道理”的理解、意志的凝聚与文气的运转完美结合的战斗理念。它源于文心,显于战法,是独属于文修的、直指大道的攻伐之术。】
笔仙首先引导张远回顾自身修行以来的种种经历与感悟。
【“你的文气根基是金石,但你理解的金石是什么?是单纯的坚硬吗?”】笔仙的声音在文海中回响,如同醍醐灌顶。
张远闭目凝神,脑海中闪过自己苦读时灯下残卷的坚韧,闪过面对孙影偷袭时以指画符的决绝,闪过后山禁制前一步不退的守护,也闪过废器冢中一脚踏碎邪阵的破妄……他的“金石”,早已超越了物质的坚硬,更蕴含着 “坚韧不拔”、“守护不移”、“锋锐无匹”、“破邪显正” 等多种精神特质。
【很好!】笔仙感受到他意念的流转,赞许道,【“记住这种感觉!文心战法,首重立意!你的意越纯粹,越坚定,战法的威力便越强!现在,试着将这份守护与坚韧之意,与你的文气结合,想象它不再是无形的气流,而是你意志的延伸,是可随你心念构筑的壁垒!”】
接下来,便是艰难的尝试。笔仙并未传授具体法门,而是不断以神念引导、纠正张远文气的运转轨迹,教导他如何将意念如同刻刀般,烙印在奔流的文气之中。
起初极为困难。文气在融入强烈意念时变得异常躁动,难以掌控,数次在压缩凝练的边缘崩溃反噬,震得张远经脉隐隐作痛,脸色发白。
【“心要静,意要纯!想着你要守护的是什么!是这片学宫净土,是你身边那些同伴,还是你心中那份不容玷污的公道与真相!”】笔仙的喝声如同暮鼓晨钟,一次次在他心神受挫时响起。
张远脑海中再次闪过林素问清冷中的关切,苏月璃狡黠下的维护,朱守拙、李慕白、云浅舟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自心底涌起。他要守护这些!这份意念如同最稳固的基石,让他躁动的文气渐渐平复,变得如臂指使。
他摒弃所有杂念,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守护”二字的真意之中。精纯的金石文气再次于身前汇聚,不再追求复杂的形态,而是伴随着他那坚定不移的守护意志,不断向内压缩、凝实……
不知过了多久,一面看似朴实无华、仅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沉重如山、坚不可摧意念的暗金色小盾虚影,终于在他身前缓缓浮现、稳定下来!
这面小盾出现的瞬间,静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下,一股令人心安的稳固感弥漫开来。虽然它依旧虚幻,维持起来需要消耗大量心神与文气,但其散发出的意念压迫感,已远超他之前任何一道“不动符”!
【“不错!总算摸到点门道了!”笔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虽然只是最粗浅的雏形,连虚影都算不上稳固,但路子走对了!此术源于你守护之念,便称之为 不动金山’吧!日后随着你境界提升,意念加深,此法可随心念化为笼罩全身的护体神光,亦可放大为庇护一方的巍峨山岳!”】
就在张远初步掌握“不动金山”雏形,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的刹那。
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林素问清冷的声音:“张师弟?”
张远平复了一下气息,起身开门。只见林素问站在门外,目光落在他身上,清冷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你闭关时,气息与以往略有不同,更为沉凝内敛,看来收获不小。”
张远心中微凛,知道瞒不过这位感知敏锐的师姐,但也看出她并无深究之意,便顺势点头:“略有所得,还需巩固。”
林素问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正事:“我们这边,也有了些发现。”
张远精神一振,知道针对“彼等”的猎网,正在悄然收紧。
林素问带来的消息,与张远闭关时笔仙偶尔透露的外部感知基本吻合。她凭借执律殿的权限,发现韩执事在死亡前三天,曾以“研究古丹方”为由,调用了一批名为“定魂檀”的香料。此物有屏蔽干扰精神探测之效。
同时,云浅舟和朱守拙也从丹鼎阁打听到,一个名叫王浒的杂役弟子,在韩执事死后行为异常焦躁,多次试图打探执律殿的调查进展。
而李慕白不眠不休的研究,利用溯影琉璃粉末的特性,竟勉强将黑镜最后残留的能量波动“拓印”成一幅模糊的、显现三道扭曲人影的画面。
线索交织,指向明确。那个修为低微、负责晾晒药材的杂役弟子王浒,极可能就是彼等埋在最底层的“眼睛”。
“一个不起眼的杂役,反而是最好的消息传递者。”静室内,张远沉吟道,目光锐利。
“需尽快控制他,以免其惊觉潜逃,或被他背后之人灭口。”林素问语气果决。
行动定在次日午后,丹鼎阁人员往来最杂之时。由云浅舟和朱守拙制造混乱,张远与林素问伺机擒拿,苏月璃外围策应。
计划已定。
次日午后,晾晒场阳光明媚,药香扑鼻。王浒正心不在焉地翻动“夜交藤”,眼神警惕。
时机至,云浅舟与朱守拙的争吵声准时响起,成功吸引注意,制造出小小的混乱圈。王浒被惊动,皱眉望去,下意识后退,想远离是非之地。
就在他心神被扰、后退的刹那,林素问动了!青影如电,直袭其后心要穴!
王浒修为虽低,警觉性却极高,竟一个狼狈前扑,险险避开,头也不回地就往偏僻处逃窜!
“留下!”
张远的身影如磐石般挡住去路。他没有丝毫犹豫,心中“守护”、“禁锢”之念升起,并指向前一点!文海中那暗金色小盾虚影微闪,精纯的金石文气随之奔涌,瞬间在前方凝聚、压缩,化作一面凝实厚重、散发强烈“镇压”意念的暗金色光壁,封死所有去路!
“不动金山”之 “镇” 字诀!
王浒收势不及,一头撞上!
“咚!”
闷响声中,他感觉自己撞上的并非光壁,而是一座蕴含无匹镇压意志的巍峨金山!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气血翻腾,更可怕的是那股沉重如山的意念直接轰入他的心神!
“噗——”王浒区区开蒙境,如何能挡?当即脸色煞白,喷出一口鲜血,浑身力气如同被抽空,软倒在地,眼神涣散。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在混乱掩护下未起波澜。林素问迅速上前制住王浒,对张远微一颔首。
张远散去光壁,心中对“文心战法”的威力有了更深体会。此术重在“意念”压制,对付修为低于或相近者,堪称利器。
几人迅速将瘫软的王浒带入废弃储药小屋。苏月璃在外警戒。
“王浒,”林素问声音冰寒,带着执律殿的威严,“韩执事已死,你之异常,证据确凿。坦白交代背后之人及彼等据点,否则,勾结外邪,形同叛宫,罪当废修为,永逐学宫!”
王浒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目光在冷峻的林素问和锐利的张远脸上扫过,最终绝望低头,声音沙哑:“我…我说…是韩执事逼我…让我留意执律殿对后山、沉剑渊的消息…”
“消息传给谁?如何传递?”张远逼问。
“是…是一面小铜镜…”王浒颤声道,“子时镜面发热,浮现符号…我按符号意思,第二天晾晒夜交藤时,用特定摆放方式传递出去…自有人来取…”
“谁来取?”林素问抓住关键。
“不…不知道…”王浒恐惧摇头,“从没见过人…摆好信号,第二天东西就不见了…韩执事警告,窥探则死…”
镜子通讯,单向传递,不见面交接…彼等之谨慎,可见一斑。
“韩执事死后,镜子有无新指示?”张远想起笔仙捕捉的坐标。
王浒努力回想:“有…昨晚子时,符号很急…意思是危险,静默,等待下一步指令,必要时启用三号备用联络点…”
三号备用联络点!
张远与林素问眼神一凝。这极可能就是笔仙捕捉到的模糊坐标所指!
“地点?”林素问声音更冷。
“我…真不知具体…”王浒哭丧着脸,“韩执事只提过,若他出事又收到启用指令,就去…“百艺巷”最里面那家关门的“听竹轩”后门,墙角第三块松动的砖石下,留个已收到的标记…”
百艺巷,听竹轩!
虽非最终巢穴,但这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中转枢纽,连接着外围眼线与内部暗桩!
“顺藤摸瓜,其蔓自现。” 张远知道,他们终于揪住了潜藏毒蛇的尾巴。
猎杀,进入新阶段。他们的目标,已指向“听竹轩”背后,那真正的“彼等”暗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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