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靠在茅屋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竹椅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林辰跪在椅前,紧紧握着师父枯槁冰冷的手,眼眶通红,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屋外是连绵的青云山脉,层峦叠翠,云雾缭绕,而屋内却弥漫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悲凉。
“辰儿……”玄机子的声音嘶哑,几乎微不可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林辰的心上,“师父……大限已到,不能再陪着你了。”
“师父,您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再给您熬一副药……”林辰的声音带着哽咽,作势就要起身去拿药篓。
“没用了……”玄机子艰难地摇了摇头,浑浊却依旧深邃的眼睛看着林辰,带着无尽的不舍与嘱托,“听着,孩子……你需下山,去江城……完成两件事……”
林辰身体一僵,重新跪好,将头凑近:“师父您说,徒儿听着。”
“第一……”玄机子喘息了几下,凝聚起最后的气力,“去寻找你的根……江城林家……找到他们,弄清楚你的身世……”
林家?林辰心头一震。他自记事起就跟着师父在这深山里学医练武,从未见过父母亲人,师父也只说他是故人之后。如今,第一次听到了确切的线索。
“第二……”玄机子另一只一直紧握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一枚温润的古朴玉佩,上面雕刻着奇异复杂的纹路,似云似龙,又似某种古老的符文,“守住……我辈传承,莫让……老祖宗留下的中医瑰宝,在这浊世蒙尘……”
他将玉佩郑重地放入林辰掌心。玉佩触手温凉,隐隐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萦绕。
“这玉佩……是你身世的关键信物,也是……我这一脉的传承凭证,务必……收好……”
林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那奇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留下淡淡的印记,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上肩头。
“师父,我……”他抬起头,还想说什么。
玄机子却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眼神开始涣散,望着茅草铺就的屋顶,喃喃道:“山下的世界……繁华,却也险恶。人心……比这青云山的瘴气……更难测……你一身本事,要……善用……仁心仁术,不可……恃强凌弱……但也……莫要……让人欺了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归于沉寂。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缓缓闭上。
“师父——!”
悲恸的呼喊终于冲破了压抑,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之中。林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一小片泥土。
……
一日后。
一座新坟立在茅屋后方的山坡上,面对着东方初升的朝阳。坟前立着一块简单的木碑,上面是林辰用指力刻下的“恩师玄机子之墓”。
林辰已经换下了麻衣,穿上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裤,背上那个跟随了他多年的旧药篓,里面整齐放着几包师父常用的药材、一套用牛皮包裹的银针,还有一些零散的物件。那枚玉佩,被他用红绳仔细系好,贴身挂在胸口。
他站在坟前,身姿挺拔如松,脸上的悲戚已被坚毅取代。
“师父,您的话,徒儿都记下了。”他对着墓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去江城,寻林家之根,守中医之魂。您老人家,安心吧。”
山风拂过,带来林叶的沙沙声,仿佛是老者的轻声回应。
林辰最后看了一眼这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熟悉的茅屋,亲手开辟的药圃,远处连绵的群山。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童年和少年记忆,有师父严厉的教导,也有采药练功的汗水。
但如今,他必须离开了。
转身,迈步。
脚步沉稳,没有丝毫犹豫。阳光透过稀疏的林木,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粗布衣衫掩盖不住他挺拔的身形和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稳气质,但与山外那个光怪陆离的都市相比,他这一身行头,注定格格不入。
山路崎岖,对他而言却如履平地。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向着山外,向着那个名为江城的陌生都市,向着未知的身世与挑战,踏出了第一步。
胸前的玉佩,在行走间与肌肤相贴,那微弱的暖意仿佛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肩头的重任。
江城,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是叵测难辨的阴谋?
是传承发扬的机遇,还是步步惊心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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