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力排众议，孤注一掷
楚瑶冲出抢救室，冰冷的自动门在身后合拢，将那充斥着绝望与争辩的空间隔绝。走廊里，江若彤立刻迎了上来，眼神锐利如刀。
“怎么样？”江若彤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西医手段效果有限，张主任同意我用中药试试。”楚瑶语速极快，脚下不停，朝着中药房的方向疾走，“需要立刻煎药！”
江若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对讲机低语几句，然后快步跟上楚瑶。“需要什么，直接去药房，我已经让人清场并优先供应。”
两人几乎是跑着穿过走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中药房的值班药师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名叫小李，显然提前接到了通知，已经等在门口，脸色有些紧张。
“楚医生，江队，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里面的操作间。”小李连忙引路。
操作间里，几种关键的药材分门别类放在托盘里：干燥的半边莲，叶片蜷缩；白花蛇舌草，带着特有的清苦气；还有七叶一枝花、生甘草等。旁边，一套古法的砂锅和电煎药壶已经准备就绪。
楚瑶的目光迅速扫过药材，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开始抓取。她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每一种药材的分量却精准得如同仪器测量——这是无数次跟随林辰配药练就的本能。
“半边莲15克，清热解毒，抗蛇毒要药…白花蛇舌草20克，加强解毒之力，兼能活血…”她一边抓药，一边低声念诵，既是在核对，也是在用林辰教导的知识为自己建立信心，“七叶一枝花10克，消肿止痛，对抗局部坏死…生甘草5克，调和诸药，缓急解毒…”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热的，是精神高度紧绷和内心巨大压力所致。江若彤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神如同最坚固的盾牌，为楚瑶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干扰。
然而，干扰还是来了。
“楚医生！”一个带着不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心内科副主任钱斌竟然跟了过来，他站在操作间门口，看着楚瑶摆弄那些草根树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质疑和焦虑，“你真的要坚持这么做吗？张主任一时冲动同意了，但我们不能拿林医生的生命开玩笑！这些…这些东西的成分复杂，代谢不明，万一和正在使用的血管活性药物产生相互作用，引起更严重的心律失常怎么办？万一加重肝肾负担怎么办？”
楚瑶抓药的手顿了一瞬，没有回头，声音却冷得像冰：“钱医生，如果没有我的‘这些东西’，林辰连承受药物相互作用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心脏，他的肝肾，正在被毒素一点点摧毁！你说的那些风险，在确定的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你这是诡辩！”钱斌激动地走上前几步，“现代医学有它的流程和规范！我们应该等待特异性血清，或者…或者考虑更彻底的清创…”
“等？”楚瑶猛地转头，眼眶泛红，眼神却像燃烧的火焰，“等到他心跳停止吗？还是等到他那条胳膊彻底烂掉，然后你们再讨论截肢能不能保住他一条命？！”她拿起一片半边莲，几乎要怼到钱斌脸上，“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偏方！这是经过千百年验证，写在《本草纲目》、《毒药谱》里的救命药！林辰他用这些救过多少人？！你告诉我！”
钱斌被楚瑶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他无法否认林辰在中医上的成就，但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无法接受在这种生死关头，将希望寄托于此。
“可是…这太不科学了…”他喃喃道，气势弱了下去。
“科学的目的就是救人！”楚瑶斩钉截铁，“当一种科学走到尽头，为什么不能试试另一种‘科学’？难道非要抱着所谓的‘科学’教条，眼睁睁看着人死吗？！”
她不再理会脸色青白交加的钱斌，转身将最后一把甘草投入药罐中，加入适量的清水，盖上了砂锅的盖子。
“小李，武火急煎，水沸后改文火，保持微沸，三十分钟！计时！”楚瑶的声音不容置疑。
“好，好的楚医生！”年轻药师小李被这气氛感染，手忙脚乱却又异常认真地开始操作，设定好计时器。
砂锅被放在火上，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操作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药汁开始咕嘟咕嘟的微响，以及计时器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楚瑶站在锅前，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那开始冒出缕缕蒸汽的砂锅盖子，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力也融入那翻滚的药液中。江若彤默默递上一张纸巾，楚瑶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胡乱擦了一把，继续等待。
钱斌也没有离开，他靠在门框上，脸色复杂地看着楚瑶的背影，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砂锅。他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理智与眼前这孤注一掷的景象激烈碰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里偶尔有护士进出，带来的消息都不容乐观——林辰的血压依旧靠大剂量升压药维持，心律失常频发，血氧饱和度波动不稳。
每一份坏消息，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楚瑶心上，也让钱斌的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计时器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
三十分钟到了！
楚瑶几乎是扑过去，熟练地垫着湿布端起砂锅，将深褐色的药汁滤出，倒入一个准备好的温碗中。浓重而独特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带着苦涩，也带着一丝奇异的生机。
药汁不多，刚好一小碗。颜色深邃，如同浓缩的生命之力。
楚瑶端起碗，深吸一口气，看向江若彤和依旧守在门口的钱斌。
“我要去喂药了。”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钱医生，如果你还想阻止，这是最后的机会。”
钱斌看着楚瑶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褐色液体，又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远处抢救室亮着的红灯，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他侧开了身子，让出了通路，什么也没说。
他的沉默，代表了一种无奈的默许，也代表了现代医学在此刻的退让。
楚瑶不再耽搁，双手稳稳地捧着那碗滚烫的药汁，像是捧着最后的希望，朝着抢救室大步走去。
江若彤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而钱斌，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他倒要亲眼看看，这碗“草根树皮”熬出来的水，究竟能不能创造奇迹。
所有人的希望，都凝聚在了楚瑶手中那碗深褐色的药液上。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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