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渊眼中的赤红缓缓褪去,恢复成原本深邃的墨色。
混乱暴戾的神智也终于回归清明。
君天碧感觉到掌下身体的紧绷感渐渐放松,那令人不悦的气息也淡去,这才松开了咬住他脖颈的唇齿。
同时也放开了捏住他嘴唇的手。
她微微退开,指尖抹去唇边沾染的一点血迹。
重新获得自由的甘渊摸了摸自己颈侧那两个细微的齿痕,后知后觉地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刚才好像......在老虎屁股上拔绒毛了?
还对着君天碧喊打喊杀,说了那么多千刀万剐的话......
君天碧瞥了他一眼,“以后长点记性,别再中这种下三滥的阴招,浪费孤的时间。”
甘渊靠着墙壁喘息,听到这话,心中莫名地动了一下。
她......这是在关心他?
虽然语气还是那么刻薄欠揍......但她刚才那些举动,明明就是为了帮他解毒。
啧,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被她吸坏了,却又忍不住去揣测。
他自然不知道,君天碧心中想的是:这血里掺了乱七八糟的蛊毒,味道果然差了不少,一股躁动的腥气,难喝!
神智彻底回归的甘渊,终于有暇顾及自身。
这一冷静下来,终于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
不仅仅是来自背后的石壁和远处的寒玉床,更是因为......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在之前的激烈打斗中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衣襟大敞,几乎只是勉强挂在身上,上面还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和......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尴尬地蜷缩了一下,拉拢那根本遮不住什么的破碎布料,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丢人,且......有伤风化。
那只蓝纹卷壳虫似是吸饱了,背壳上的蓝纹流转过一道微光,便振翅而起。
轻盈地落回君天碧的肩头,安静地伏下,仿佛那里是它的巢穴。
甘渊看着那小虫乖巧的模样,心情复杂难言。
他从冰冷的寒玉床上跳下来,捡起地上快要熄灭的火折子,用力吹了吹,勉强让它重新焕发出明亮的光芒。
“城主,这鬼地方又冷又臭,我们还是赶紧找出路吧!”
他搓了搓手臂,地窟本身就湿冷,寒玉床还在冒白雾,让他这个阳气十足的人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君天碧瞥了他一眼,对他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好整以暇地环视这间简陋的石室,目光最后落在那张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寒玉床上。
“既然觉得冷,毁了它便是。”
甘渊:“......”
他破皮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默默在心里替檀焚点了根蜡。
这位祭司大人只是“请”城主下来“做客”一趟,结果呢?
城主不仅威逼利诱拿了他的牵机蛊,把他精心布置的虫窟搅得天翻地覆,杀了他的人面蛛,现在连他这镇窟的寒玉床都要砸了?
这简直是连吃带拿,还要覆巢倾穴,寸草不留啊!
虽然腹诽不已,但甘渊动作却毫不含糊。
他运足内力,一掌狠狠拍在寒玉床上!
“轰隆——!”
巨大的寒玉床应声而裂,玉屑纷飞,碎成数块,寒气四溢。
寒玉床碎裂后,床底下方竟不是实心,而是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狭窄地道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一股带着泥土气息的微弱凉风从下方吹了上来。
甘渊眼神一凝,立刻上前一步,将君天碧挡在身后,低声道:“城主,属下先行探路。”
他这既是职责所在,也有点将功折罪、亡羊补牢的意思。
毕竟刚才口出狂言、自寻死路的是他。
君天碧淡淡地“嗯”了一声。
甘渊手持微弱的火折子,率先矮身钻入了地道。
地道并无机关陷阱,似乎只是一条备用的逃生路或密道。
君天碧看着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缓步跟了上去。
两人在黑暗中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透出微弱的天光,并有清新的草木气息传来。
甘渊加快脚步,推开尽头虚掩着的一块石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正是苏夫人所居住的那处僻静院落。
此时已是后半夜,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中的花草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院落中空寂无人,只有主殿内还亮着温暖的灯火,隐隐传来低语声。
甘渊和君天碧对视一眼,默契地准备欲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风将殿内的对话送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君天碧的名字?
“......辛儿,母妃知道你性子冷,不喜逢迎。”
“但尧光城主,瞧着虽冷,对你却是不错的。”
“你......你与她相处,定要谨言慎行,多加揣摩她的心意。”
“她若有什么喜好,你便留心些......莫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若高兴了,你的日子也好过些......”
闻辛的声音低低的,昧着良心顺从:“母妃放心,城主她......待儿臣尚可,虽要求严苛,但赏罚分明,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搜肠刮肚地寻找君天碧的“通人性”,声音更低了:
“她......也会过问儿臣的饮食起居......这次,还准了儿臣回来探望母妃......”
甘渊躲在假山后,听着闻辛口中那个“赏罚分明”、“并未苛待”的君天碧,再想想地窟里那个把他按在寒玉床上吸血、威胁要他“开花”的君天碧本尊......
实在憋不住,肩膀微微耸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闷笑。
闻辛编瞎话的本事,跟他的医术有得一拼!
他正笑得欢,忽然感觉身侧一道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来。
君天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因憋笑而崩出的青筋,紫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气劲,隔空点向甘渊的穴道!
甘渊笑声戛然而止,身体也石化,只剩下眼珠子能惊恐地转动。
君天碧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既然这么好笑,就在这儿笑够了再回客院。”
说完,她不再理会僵成木桩的甘渊,径自离去。
留下甘渊一个人,穴道被制,僵在假山后欲哭无泪。
听着殿内闻辛继续绞尽脑汁地美化君天碧,内心一片哀嚎。
只想把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一遍,以免自己真的笑出声。
夜风吹过他破烂的衣衫,带来阵阵凉意。
他只能瞪着夜空,内心疯狂咆哮:君天碧!你个卸磨杀驴的暴君!老子刚替你探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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