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碧瞥他一眼：“吃饱了就去备马。”
“属下这不正吃着呢～”
甘渊又拈起一块腌笋，嚼得脆响，“城主放心，马都喂饱了，随时可以上路。”
“城主。”
阿瑶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行了个礼，“此番相助，阿瑶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必当回报。”
君天碧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谢意。
“既然吃饱了，就启程吧。”
阿瑶立刻起身：“我送你们下山。”
桑婆婆连忙打包了一大堆山珍野味，硬塞给甘渊：“路上给城主和公子补身子。”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
阿瑶走在最前。
甘渊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闻辛与君天碧并肩而行，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山脚下，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阿瑶敷衍地拜别君天碧，转向闻辛时就柔和许多：“公子保重。”
闻辛轻轻点头，率先登上马车。
甘渊将行李放好，斜倚在车辕上，对阿瑶懒洋洋地挥手：“族长有空来尧光城玩，我带你去最好的酒楼。”
“谁要你带！”阿瑶啐了一口，转身快步上山。
马车缓缓启程，向着赤蒙城方向驶去。
车内，闻辛靠着车窗闭目养神，始终未发一言。
君天碧屈起一条长腿，手肘随意搭在膝上。
甘渊在外头驾着车，“城主，咱们这次去赤蒙城，是打算......明着来，还是暗着来？”
“去了便知。”
哼曲的声音随风飘进车来，带着几分戏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闻辛的睫毛轻轻颤动，却仍未睁眼。
马车渐行渐远，将山寨的炊烟抛在身后。
又是两个日夜的晃悠，马车才驶入赤蒙城的城门。
三人刚下马车，却被涌动的人潮推搡着向前。
一阵喧天的锣鼓声迎面扑来，只见主街尽头搭起了一座高高的彩楼。
披红挂绿，楼下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楼上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手持一枚缀满流苏的锦绣彩球，正侧身张望。
“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甘渊抱着剑，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这是哪家姑娘抛绣球招亲？阵仗不小。”
闻辛蹙了蹙眉，显然对这般嘈杂的场面很是不耐。
加之体内蛊毒初定，面色更是苍白，倒衬得气质清冷如雪山孤月。
他往君天碧身侧靠了靠，不想那楼上的女子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片刻，手一扬，那枚缀满流苏的锦绣球被高高抛起。
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竟是直直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啧，这是瞧上咱们谁了？”甘渊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观望。
但见那锦绣球不偏不倚地正朝闻辛而来。
他抬手一挡，那锦绣绣球便稳稳落入了他的怀中。
柔软的锦缎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哎呀！这位公子接住绣球了！”
“快看！是个俊俏的公子！”
“这可是李府的千金啊！”
周围爆发出阵阵惊呼，羡慕、嫉妒和起哄的叫喊。
几个穿着体面的家丁立刻挤开人群，满面堆笑地围了上来。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您接了我家小姐的绣球，便是我们李府的乘龙快婿了！”
为首的家丁高声宣布，伸手便要请闻辛移步。
“还请公子移步府上一叙。”
闻辛面无表情地将绣球还给他，声音冷淡：“误会，在下只是路过。”
那家丁哪肯收，更不肯罢休：“公子，这绣球招亲的规矩，接了绣球便是应了亲事，岂能儿戏？”
甘渊看热闹不嫌事大，“闻公子，人家姑娘一片真心，你就从了吧？”
他转头对那家丁笑道，“这位可是土财主家的公子，与你们小姐正是门当户对。”
闻辛冷冷瞥了甘渊一眼。
“自然不是儿戏。”
君天碧伸手揽住他清瘦的肩头，姿态亲昵。
“诸位恐怕有所不知，”君天碧目光扫过一众家丁，唇角噙着淡笑，“此乃舍弟，我们兄弟二人此次回乡，正是回乡完婚的。”
“家中族老有言在先，我兄弟二人需共结连理，同进同退，贵府若要招赘舍弟......”
“那便将我一并招了去吧。”
此言一出，甘渊险些笑出声，忙用拳头抵住嘴唇，肩膀微微耸动。
他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我家两位公子情深义重，竟要效仿那娥皇女英，共事一妻么？”
“啧啧，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啊！”
闻辛被君天碧揽在怀中，身体有刹那的僵硬。
他垂下眼帘，并未挣脱。
那为首的家丁显然没见过这等阵仗，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这、这......两位公子，这不合规矩啊！哪、哪有兄弟二人同娶一妻的道理！”
君天碧挑眉，揽着闻辛的手未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让闻辛几乎完全靠在她身上。
她抬眼看向彩楼，“那就请贵府小姐另择佳婿吧。”
“我这弟弟，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更做不了谁家的赘婿。”
人群议论纷纷，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打转。
一个俊美矜贵，一个冷傲清俊，站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仿佛本就该如此。
闻辛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君天碧行事当真是无所顾忌。
他微微侧首，避开她过于贴近的呼吸。
甘渊看够了热闹，这才慢悠悠地上前几步，挡在君天碧和闻辛身前，对着那群不知所措的家丁摆了摆手，轻慢之中暗含警告：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没看见我家两位少爷不乐意吗？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还想一扭扭俩？”
他按在腰间佩剑上，煞气弥漫开来，让那些家丁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彩楼上传来：“既然公子不愿，小女子也不强求。”
“只是这绣球既已抛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不如请公子收下这绣球，全当留个念想。”
甘渊低笑，凑近闻辛：“看来闻公子魅力不小，这就要在赤蒙城留下风流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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