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耶律雄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腾空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致命的一踢自然也落了空。
他如同断线的木偶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抱着被箭矢彻底废掉的膝盖发出痛苦的哀嚎。
而楚斯年在耶律雄中箭失衡的干扰下,下坠的势头也发生变化,不再是垂直摔向坚硬的地面,而是斜着向一旁草木茂盛的陡坡滚落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楚斯年反抗到耶律雄中箭,不过呼吸之间。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旋风席卷而至!
是逐日!
谢应危伏在马背上,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他甚至没有去看在地上哀嚎的耶律雄,目光只死死锁定那个正滚下陡坡的粉白身影。
在楚斯年即将被坡下的乱石和树丛吞没的前一刻,谢应危猛地从飞驰的马背上探出身,手臂一捞,险之又险地抓住楚斯年反绑在身后的手臂,将他硬生生从坠落中捞了回来!
然而,高速奔驰的惯性加上陡坡的地势使得这个动作充满风险。
谢应危为了抓住楚斯年,身体重心已然偏离,在将楚斯年捞上马背的瞬间,“逐日”前蹄恰好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马身猛地一颠!
“砰!”
谢应危摔下马,两人竟一起朝着陡坡下方栽倒下去!
谢应危在最后关头死死将楚斯年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承受大部分撞击和翻滚的力量。
坚硬的山石,断裂的树枝不断刮擦着他的身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陛下!”
“楚医师!”
林风带着侍卫们终于赶到,正好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下陡坡救援。
翻滚终于停止在一片较为平缓的草丛中。
谢应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但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里的楚斯年。
楚斯年被他护得严实,除了些擦伤和狼狈看起来并无大碍。
但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被鲜血染得殷红——
那是之前含在口中的刀片在剧烈动作中划伤口腔内壁所致。
他微微睁着眼,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从一连串的惊变中完全回过神来。
他感觉到有人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力道很大。
楚斯年抬起眼,对上谢应危近在咫尺却依旧残留着杀意和紧张的目光。
劫后余生的恐惧,口腔里的血腥味,以及眼前这个救了他却也让他陷入险境的暴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张了张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谢应危玄色的衣襟。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紧紧抓住谢应危扶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谢应危耳中:
“陛下……臣……不想死……”
话音未落,他眼皮一沉,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头一歪彻底晕厥在谢应危的怀里。
谢应危抱着怀中失去意识,唇染鲜血的楚斯年,感受着他冰凉的手指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
听着他那句带着绝望求生欲的“不想死”,谢应危胸中翻涌的暴戾和杀意竟奇异地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抿紧薄唇,抬起头,对着匆忙赶来的林风等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营帐!快!”
……
围场惊变,皇帝为救楚医师坠马受伤,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瞬间让整个营地陷入死寂般的恐慌。
所有随行人员,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仆役杂兵,无不吓得魂飞魄散。
御辇和护卫队连夜启程火速赶回皇宫,马蹄声和车轮声碾碎秋夜的宁静。
皇宫内,烛火燃了一宿亮如白昼。
所有宫人皆屏息凝神,无人敢安睡,太医院更是全员待命,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万幸的是,经太医诊断两人伤势皆不算致命。
谢应危常年征战筋骨强健,尽管坠马时刻意护住了楚斯年,但好在当时速度减缓,多是皮外擦伤和些许碰撞淤青,唯一一处重伤也不算致命,于他而言实属寻常。
真正的麻烦是当夜受惊劳累加之旧疾引动,头疾再次剧烈发作,痛楚远超平日。
楚斯年则因被护得好,仅有些许皮外伤和轻微的扭伤,只是体力透支才陷入昏迷。
然而楚斯年昏迷不醒的那个夜晚,恰是谢应危头疾发作最凶险之时。
失去特制香膏的安抚和楚斯年那套按摩之术,太医院众人跪在紫宸殿外,绞尽脑汁用尽方法,汤药、针灸、熏香……却无一人能缓解帝王半分痛苦。
殿内不时传来器物碎裂的声响和谢应危压抑着痛楚的怒斥,整个太医院如同在油锅上煎熬,瑟瑟发抖。
但这件事不会被轻轻揭过,帝王受伤乃是天大的事。
耶律雄这么一个被严密看管的囚犯,如何能出现在围场?
那些负责看管的狱卒守卫,第一时间就被投入诏狱严刑拷问。
同时,皇宫内部必然藏有契丹细作,才能里应外合。
谢应危麾下直属的影阁如同幽灵般行动起来,在宫廷内外展开无声而残酷的清洗。
那几日,时常有面色惨白的宫人或低阶官员被无声无息地带走,随后便是刑场的人头落地。
血腥味弥漫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人人自危,惶恐不可终日。
楚斯年昏迷三日便苏醒过来。
得知自己仅是皮外伤和轻微扭伤,他心中稍安,但随即听闻谢应危因头疾夜夜难眠,且因自己之故受伤,不免生出几分复杂情绪。
主要是心虚。
他不敢耽搁,稍作整理便强撑着还有些虚软的身体,前往紫宸殿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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