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晃了一下,江知意指尖那阵古怪的震动还没散。
她正要开口,萧砚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动作干脆利落,连扇子都没展开。她立刻抓起银针盒跟上去,脚步刚过门槛,就听见云娘在后院低喝:“谁?!”
“是我。”江知意快步迎上去,“去把后头的人都叫醒,药库门锁死,钥匙交到我手上。”
云娘一愣:“出事了?”
“西北角屋檐下有东西在烧。”她说得极稳,可声音压得低,像绷紧的弦,“不是意外,是人动的手脚。”
云娘脸色变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睡房跑。江知意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夜黑得发沉,可西北方向的瓦顶上,隐约浮着一层暗红,像是闷着火的炭。
她刚想再往前几步查看,屋顶突然“咔”地一声裂响,紧接着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焦味直冲喉咙。
火舌从屋檐底下窜出来,舔上梁木,噼啪炸开一片火星。
“小满!”江知意猛地扭头,“他还睡东厢!”
话音没落,萧砚人已跃上墙头,折扇甩手飞出,正中一个蹲在房顶的黑影手腕。那人闷哼一声,火折子脱手掉落,砸在瓦片上又弹进屋脊缝隙。
另一个黑衣人反应极快,抄起旁边半桶油就要往屋内泼。
萧砚脚尖一点,整个人如箭射出,落地时一脚踹翻油桶,顺势将人按在屋脊上。两人缠斗几息,对方抽出短刀反手划来,却被他拧臂反压,膝盖顶住脊背,直接撞断了瓦片,哗啦一声摔进院子里。
火势却越烧越旺,浓烟滚滚而下,东厢房门缝里已经开始冒黑烟。
江知意拔腿就往那边冲,云娘追上来一把拽住她胳膊:“你疯了!那屋子马上要塌!”
“里面有人!”她甩开手,一脚踹在门板上。门没开,门闩卡住了。
云娘咬牙,和她一起撞过去。第二次,门“哐”地弹开,热浪扑面,屋里全是呛人的烟。
小满蜷在床角,脸被熏得发灰,嘴唇干裂,人事不知。
“抬人!”江知意一手扯下外袍捂住口鼻,另一手架起小满肩膀。云娘从另一边托住腿,两人合力往外拖。
刚退出两步,头顶一根横梁“吱呀”作响,猛地断裂,砸在床铺上,溅起大片火星。
“走!”云娘吼了一声,扛着小满就往外冲。
江知意紧跟其后,肺里像塞了团烧红的布,每吸一口气都疼得发颤。眼看院门就在前方,身后轰然巨响,整片屋顶塌了下来,火浪掀得人几乎站不稳。
她踉跄一下,差点跪倒,是云娘回头拽了她一把。
可退路已经被烈火封死,浓烟逼得人睁不开眼。小满软绵绵地挂在云娘肩上,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江知意伸手探他颈侧,指尖触到一丝温热,心刚落半分,手臂突然被人一揽,整个人腾空而起。
萧砚不知何时回来了,披风一扬,裹住三人脑袋,另一只手拎起云娘后腰,硬生生从火墙侧面冲了出去。
落地时他脚步一滑,单膝跪地才稳住身形。隐卫立刻围上来,有人扑灭他肩头火星,有人接走小满。
江知意跌坐在地,咳得弯下腰,眼泪直流。她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黑灰。
“人没事。”萧砚声音哑得厉害,低头看她,“你呢?”
她摇摇头,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一软又跌回去。
萧砚没说话,脱下外袍扔给旁边的隐卫,自己蹲下来:“上来。”
“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他背对着她,语气不容商量,“现在不是装硬气的时候。”
她咬了咬牙,趴上他背。他起身很稳,脚步也没晃,可她贴着他后背,能感觉到他在喘。
火还在烧,噼啪声夹着木料断裂的闷响,医馆半边已经塌了,只剩几根焦柱立着,像烧光的骨头。
云娘坐在一旁,左臂衣袖破了个大口,皮肉泛红,肿得发亮。一名学徒哆嗦着手给她涂药膏,她疼得直抽气,却还盯着火场骂:“裴家这些狗东西,真敢往活人窝里点火!”
江知意伏在萧砚背上,听见这话,手指慢慢攥紧。
“桶呢?”萧砚忽然问。
一名隐卫上前,双手捧着一块烧得变形的铁皮,边缘卷曲,上面刻着一道火焰纹,纹路中间有个“裴”字。
“在屋檐下挖出来的,原本藏在柴堆后面,灌满了火油。”隐卫低声汇报,“点火的人用了引线,延时燃着,算准了我们值夜松懈的时候。”
萧砚盯着那块铁皮看了很久,眼神冷得像冰。
江知意伸手接过,指尖抚过那个“裴”字。刻痕很深,像是特意做标记,不怕被人发现。
“他们不想偷,也不想吓唬。”她嗓音沙哑,“他们是想烧死我们。”
萧砚没回头,只说了一句:“证据在手,他们跑不了。”
“那就别让他们跑。”她靠在他背上,声音轻,却一字一顿,“我不再躲了。谁动我的人,我就让他全家睡不安稳。”
萧砚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把她背得更稳了些。
火场边上,隐卫开始清理残骸。有人从废墟里扒出半本烧焦的医案,纸页脆得一碰就碎。还有个学徒哭着捡起一只药碾子,轮子已经裂了,沾满黑灰。
小满躺在临时搭的布棚下,江知意给他扎了一针,人终于有了动静。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他第一句话是:“师父……我抄的口诀……还在吗?”
江知意正低头替他诊脉,手微微抖了一下。
“在。”她把银针收进盒子,“你画的小人我也留着了。”
他咧嘴笑了下,又昏睡过去。
云娘坐在旁边,看着他,忽然掉下泪来,抬手狠狠擦掉:“这小子,命比猫还硬。”
江知意起身走到空地中央,望着那片焦黑的废墟。风吹过来,卷着灰烬打转,有片烧了一半的纸飘到她脚边,上面还能辨出几个字——“肺闭初治,宜针三穴”。
她弯腰捡起来,攥在手里。
萧砚走过来,站她身边,手里还捏着那块铁皮。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先查今晚动手的人是谁。”他说,“再顺藤摸瓜,找到下令的那个。”
“我不想等。”她抬头看他,“他们敢烧我的地方,我就敢拆他们的家。”
萧砚看着她,眼里没有惊讶,只有认同。
远处传来鸡鸣,天边透出点灰白。医馆门口的牌匾歪斜挂着,一半被烧没了,剩下的字也熏得发黑。
江知意从怀里掏出银针盒,打开看了一眼。七根银针整齐排列,最细的那一根前端有点发黑,像是被高温烤过。
她合上盒子,放进袖中。
萧砚忽然伸手,把她拉到身侧:“下次,别往火里冲。”
“那你下次,别一个人上房。”她回了一句。
他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
云娘走过来,胳膊吊着布条,指着火场角落:“那边还有个箱子,好像是药方底稿柜,烧得不彻底,要不要看看还能不能 salvage……”
江知意正要答话,忽然看见那堆焦木后面,露出一角未燃尽的布料。
她走过去蹲下,伸手一扯——是件黑衣,和刚才那个死士穿的一样。衣襟内侧缝着一张小纸条,虽被火燎过,但字迹还能认:
“事成之后,火油桶原地留下,务必让江氏知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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