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的脚步声踩在印刷厂门口的水泥地上，带着刻意营造的沉稳。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沾着点不易察觉的灰尘，手里攥着一叠彩色油印的宣传单，封面印着 “Z 国西部煤矿开发项目” 几个加粗宋体字，旁边配着模糊的煤矿坑道照片，底下用红笔圈着 “投资 1 万，半年翻倍” 的诱人字样 —— 和张嘉豪前世记忆里那套骗局话术一模一样。
“嘉豪贤侄，” 周明远脸上堆着热络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伸手就想拍张嘉豪的肩膀，“你爸跟我是老交情了，当年一起在砖窑厂扛过活，我还帮他挡过落下的砖块呢。”
张嘉豪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指尖捏着小灵通的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刘峰讨论域名运营的短信界面。他抬眼扫过宣传单，目光落在 “项目资质编号：xJ-2003-008” 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叔，这资质编号看着挺像回事，但我记得 Z 国煤矿项目的资质审批，得由省级以上能源部门备案，怎么会是这么简单的一串数字？”
周明远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掩饰道：“年轻人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这是内部指标，走的特殊渠道。你看这回报率，半年翻番，你印刷厂累死累活，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吧？”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跟你透个底，这项目我托了关系才拿到份额，专门留给自家人的，你投 5 万，半年后就能拿 10 万，够你再添两台胶印机了。”
“是吗？” 张嘉豪从抽屉里翻出一叠泛黄的报纸，那是上个月县城日报的副刊，上面刊登着 Z 国打击非法煤矿投资骗局的报道，“周叔，你这项目，跟报纸上曝光的骗局，除了煤矿名字不一样，其余的话术、宣传单样式，简直一模一样。而且我查过，你说的那个西部煤矿，去年就因为非法开采被查封了，怎么还能对外招商？”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宣传单哗啦啦散落在地。他没想到这个半大孩子竟然这么难糊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语气也硬了起来：“张嘉豪，给你脸你别不要脸！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不投就算了，别挡着别人发财！”
“挡不挡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家的钱，绝不会投进骗局里。” 张嘉豪弯腰捡起宣传单，撕成碎片扔进旁边的废纸篓，“周叔，我劝你也别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被抓进去，得不偿失。”
“好！好得很！” 周明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嘉豪的鼻子，“你等着，别以为你开个印刷厂、弄个破网站就了不起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狠狠踹了一脚门口的纸壳箱，转身灰溜溜地走了，中山装的后摆因为走得太急，下摆都飘了起来。
父亲刚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刚从供销社买的红糖，看到周明远的背影，疑惑地问：“那不是你周叔吗？怎么气冲冲的？”
“爸，他是来骗钱的，说什么煤矿投资，其实是骗局。” 张嘉豪把报纸递给父亲，“你以后离他远点，这种人不靠谱。”
父亲看完报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多亏你机灵，不然我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你周叔这人，年轻时候就爱投机取巧，没想到现在干起了骗人的勾当。”
处理完周明远的骗局，张嘉豪刚坐下喝了口搪瓷缸里的凉茶，刘峰就骑着他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赶来了，车后座绑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网吧的服务器日志。
“豪哥，” 刘峰抹了把额头的汗，把帆布包往桌上一放，“域名现在每天的访问量都在涨，广告咨询电话快接不过来了，我跟网吧老板提了辞职，想全职跟你干这个！”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手写的辞职申请，上面还盖着网吧的公章，“我算了算，现在域名月收入稳定在 5000 元，全职运营后，拓展邻县商家、新增板块，收入肯定能翻倍！”
张嘉豪看着刘峰眼里的热切，心里也有了盘算。前世互联网的爆发速度远超常人想象，现在提前布局，把域名打造成本地生活平台，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他拿出纸笔，一边写一边说：“刘哥，全职可以，但咱们得把规矩说清楚。”
“你说！我都听你的！” 刘峰连忙点头。
“第一，你全职负责域名的技术维护、商家对接和内容更新，我负责提供资金支持和运营思路；第二，分成调整为我 6 你 4，每个月对账一次，账目公开透明；第三，未来域名要是融资或者拓展新业务，咱们优先内部协商，不能单方面做决定。” 张嘉豪把写好的协议推到刘峰面前，“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按手印。”
刘峰拿起协议，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没问题！豪哥，你太仗义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印泥，在协议上按下手印，“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保证把域名运营得红红火火！”
两人刚签完协议，印刷厂的电话就响了，是县 JY 局办公室打来的。张嘉豪拿起老式转盘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是 xx 印刷厂的张嘉豪吗？我们局里要印一批乡镇 JY 宣传手册，听说你们厂资质齐全，印刷质量也好，想让你们来承接这个订单。”
张嘉豪心里一喜，这可是官方订单，不仅能赚钱，还能提升印刷厂的公信力。他连忙应道：“是的领导，我们厂有食品包装资质和 JY 资料印刷备案，保证能按时按质完成订单。”
“那你明天上午来局里一趟，我们聊聊具体的印刷要求和报价。” 对方说完，留下地址就挂了电话。
父亲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激动地搓着手：“嘉豪，咱们厂现在都能接县 JY 局的订单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是啊，” 张嘉豪笑着点头，“这说明咱们的印刷质量和资质得到了官方认可，以后业务会越来越好。” 他转身对刘峰说，“刘哥，你先回去准备域名的运营计划，我明天去 JY 局对接订单，咱们双线并进。”
刘峰应声离开后，张嘉豪开始整理印刷宣传手册的报价单，按照纸张成本、油墨费用、人工成本核算，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报价。父亲则在一旁帮忙整理印刷厂的资质文件，把食品包装资质证书、环保措施说明、JY 资料印刷备案表一一分类装好，放进一个红色的文件袋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特意做了张嘉豪爱吃的红烧肉，还煮了鸡蛋汤。饭桌上，父亲感慨道：“以前总担心你年纪小，做生意不靠谱，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不仅把印刷厂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弄了个能赚钱的网站，比我强多了。”
“爸，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张嘉豪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母亲碗里，“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母亲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欣慰：“是啊，现在家里有了小灵通、洗衣机，你又考上了重点高中，印刷厂生意也红火，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张嘉豪的小灵通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张嘉豪，我是邻镇印刷厂的王老板。听说你接了县 JY 局的订单，真是恭喜啊。不过，你要是识相点，就把订单让给我，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环保部门去你厂里‘坐坐’。”
张嘉豪脸色一沉，瞬间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周明远和王老板勾结在了一起，想通过举报环保问题来打压自己。他冷声道：“王老板，订单是凭实力拿到的，想抢订单，就拿出真本事，别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我厂里的环保措施都符合要求，不怕查。”
“是吗？” 对方冷笑一声，“那就等着瞧，我倒要看看，环保部门来了，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父亲看着张嘉豪凝重的脸色，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邻镇的王老板，联合周明远，要举报咱们厂没有环保资质，让环保部门来检查。” 张嘉豪放下小灵通，眼神坚定，“不过爸，你别担心，咱们早就准备了环保措施说明和油墨检测报告，他们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嘉豪心里清楚，这场危机绝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王老板和周明远既然敢放狠话，肯定是有备而来，接下来，一场关于环保资质的考验，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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