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邮差自行车的铃铛声在巷口脆生生响起时,张嘉豪正在供销社后院帮舅舅清点刚到的食品包装纸。深绿色的邮差服在秋日阳光下晃眼,邮差大哥隔着竹篱笆喊:“张嘉豪,挂号信!镇中学寄来的,签字领一下!”
他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攥紧了手里的牛皮纸,快步跑过去。指尖触到信封的瞬间,就能感觉到里面硬挺的纸片 —— 是月考成绩单。乡镇,重要通知还依赖邮政挂号信,红色的 “镇中学” 三字印在米黄色信封上,边角被邮递员的自行车颠得有些毛边。
签字时笔尖划过牛皮纸的沙沙声里,张嘉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前世他这时候的成绩单总是藏在书包最底层,红叉比红勾多,而这一世,信封里装着的是全校第三的荣光。他没当场拆,攥着信封往家跑,自行车后座的包装纸都忘了拿,舅舅在后头喊 “慢点跑”,他只挥了挥手。
推开家门时,母亲正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择青菜,搪瓷盆里的菠菜翠绿欲滴。“妈,成绩单到了!” 张嘉豪把信封举得高高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红色信封上,映得他眼底发亮。
母亲的手顿了顿,手里的菠菜叶掉在桌上,她站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竹椅,声音都发颤:“真、真寄来了?快拆快拆!” 父亲刚从单位下班回来,手里还攥着蓝色的工装外套,闻言也快步走过来,眉头微微蹙着,藏不住期待。
信封用胶水粘得紧实,张嘉豪找了把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封口。第一张掉出来的是红色的成绩单,烫金的 “成绩通知单” 五个字格外醒目,右上角贴着一张一寸照片,是他入学时拍的,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眼神却比前世亮了太多。
“张嘉豪,数学 148,语文 136,英语 142,物理 98,化学 96…… 总分 620,全校排名第三!” 母亲凑得最近,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念到 “全校第三” 时,声音陡然拔高,眼泪唰地就掉了下来,“俺家豪豪出息了!全校第三啊!”
父亲接过成绩单,手指在 “全校第三” 那行字上反复摩挲,指腹的老茧蹭得纸张沙沙响。他平日里话不多,此刻喉结动了动,半天才憋出一句:“没白辛苦,没白辛苦。” 他看向张嘉豪的眼神里,满是骄傲,还有一丝愧疚 —— 之前儿子忙着做 JY 资料,他心里总有些打鼓,怕耽误了学习,现在所有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正说着,母亲突然抹了把眼泪,转身往厨房跑:“今天得做红烧肉!给俺儿好好庆祝庆祝!” 八仙桌上的搪瓷碗被她碰得叮当响,她从橱柜里翻出一块用报纸包着的五花肉,那是前几天父亲单位发的福利,一直舍不得吃。
张嘉豪把成绩单放在桌上,又从信封里抽出几张纸 —— 是 JY 小组成员的成绩汇总表。李伟数学进步了 23 分,排到班级第 12;赵晓雅英语考了班级第一;陈雪的数学成绩赫然写着 “89 分”,班级第十名,比上次小测又进步了 6 分。还有其他成员,大多冲进了班级前十,8 个人稳稳站在年级前 50 的名单里。
“太好了,” 张嘉豪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下每个人的进步幅度,“这下镇 JY 办该彻底放心了。”
中午的红烧肉香味飘满了整条巷子,母亲用最大的白瓷碗盛着,肥瘦相间的肉块裹着红亮的酱汁,撒上几粒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父亲打开了一瓶珍藏的米酒,倒了两小杯,递了一杯给张嘉豪:“少喝点,沾沾喜气。”
米酒的醇香在嘴里散开时,院门外传来了自行车的刹车声。张嘉豪抬头一看,是镇 JY 办的李主任,还有上次来考察的年轻干事,两人都穿着灰色中山装,自行车后座上还绑着一个公文包。
“李主任?快请进!” 张嘉豪连忙起身迎客。母亲也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热情地招呼:“快坐快坐,刚炖好的红烧肉,一起尝尝!”
李主任笑着走进院子,目光先落在了八仙桌上的成绩单上,拿起张嘉豪的成绩通知单看了看,又翻了翻 JY 小组的成绩汇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嘉豪同学,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啊!全校第三,你们 JY 小组还出了这么多优等生,真是了不起!”
年轻干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来是手写的推荐函,上面盖着镇 JY 办的红色公章,墨迹还带着些许湿润:“这是我们重新整理的推荐函,之前是初步认可,现在看到孩子们的成绩,我们正式推荐 JY 资料在周边乡镇学校推广,只要是合规的互助行为,我们全力支持!”
张嘉豪接过推荐函,指尖触到粗糙的纸张和滚烫的公章印记,心里一阵温热。之前还担心 “校园经商” 的嫌疑,现在有了这份盖着公章的推荐函,相当于拿到了官方通行证。
“李主任,太感谢了!” 张嘉豪郑重地把推荐函叠好,放进笔记本里,“我们 JY 小组一定继续把资料做好,帮更多同学提高成绩。”
李主任喝了口母亲泡的菊花茶,搪瓷杯碰撞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也是实事求是,之前还有人反映说学生搞这些影响学习,现在成绩摆在这里,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你们的资料内容扎实,又是学生互助形式,值得推广。” 他顿了顿,又说,“后续如果需要和其他学校对接,我们可以帮忙牵线。”
父亲在一旁听得频频点头,给李主任添了杯米酒:“多亏了你们支持,这孩子也算是没白忙活。”
“是嘉豪同学有想法、有担当,” 李主任看向张嘉豪,眼神里满是赞许,“小小年纪就能平衡好学习和互助活动,难能可贵。我们也希望能多培养些这样的 Z 国青少年,既有学识,又有实践能力。”
几人聊到下午,李主任和干事才骑着自行车离开,临走时还特意叮嘱张嘉豪,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随时联系。看着他们的自行车消失在巷口,母亲忍不住感叹:“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怕别人说闲话了!”
张嘉豪笑着把推荐函放进抽屉锁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后续的推广计划 —— 有了官方背书,周边乡镇的学校就能顺利进入,笔记的覆盖面又能扩大了。他翻开笔记本,写下 “对接邻镇中学”“新增初中总复习模块” 的字样,钢笔尖在纸上留下清晰的蓝黑痕迹。
傍晚时分,母亲的小灵通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她慌忙接起电话,是县城医院的医生打来的,语气温和:“张大姐,你上次复查的结果出来了,恢复得非常好,中药可以停了,平时注意饮食清淡就行,半年后再来复查一次。”
母亲愣了几秒,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着说:“真、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挂了电话,她转身抱住张嘉豪,声音带着哭腔:“豪豪,妈好了!医生说妈好了!”
父亲也放下手里的活,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笑容,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好了就好,这下能放心了。”
张嘉豪心里暖暖的,前世母亲的胃病一直拖到后来越来越严重,这一世因为他提前赚钱让母亲及时治疗,终于痊愈了。他拉着父母的手说:“既然妈好了,咱们周末去县城公园玩呗?租自行车,买冰棍,还能看露天电影呢!”
“好啊!” 母亲立刻点头,擦干眼泪笑了,“正好让你爸也歇歇,这段时间也忙坏了。”
父亲也笑着应允:“行,听你们的,周末去公园!”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张嘉豪坐在八仙桌旁,一边整理笔记订单,一边想着周末的行程,心里满是踏实的喜悦。学业上的突破、事业上的认可、家人的安康,这一世的重启,正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他不知道的是,这份顺遂的背后,还有新的挑战在等着 —— 同行的价格战已经悄然打响,而一场关于家庭的危机,也正在不远处酝酿。但此刻,他只想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期待着周末和家人、好友一起,在县城公园度过一段惬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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