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我爸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出了家门,在寒冷的清晨街道上,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让我心头一沉的地名——“极速冰雪滑雪场”。一路上,我们父子俩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如同车窗外的铅灰色天空。我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是去讨个说法?还是去自取其辱?
车子在滑雪场外围停下。场馆还没开始营业,四周静悄悄的。我爸付了钱,下车后没走正门,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员工通道,带着我直接进到了滑雪场的内部。
空旷的场馆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混乱气息。我一进来,就看到了我们昨天打架时留下的痕迹—— 几处护栏被踹歪,地上甚至还有零星的血迹和散落的物品,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未散的戾气。这些痕迹像针一样刺着我的眼睛,昨日的屈辱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我爸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场馆一角那个亮着灯、已经开门营业的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看报纸。
我爸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语气平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开口问道:“老板,打听个事。这个厂子(场子),是谁罩着的?”
老板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我爸,又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狼狈不堪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和谨慎,压低声音回答:“是狂龙会看的场子。”
“狂龙会…” 我爸轻轻重复了一句,脸上看不出喜怒,继续问:“这场子具体是谁看着的?”
“是大宋哥,宋哥负责这边。”老板答道。
“大宋?是不是宋朝宗?” 我爸确认道。
“对,就是宋哥。”老板点头。
“行。”我爸点点头,指了指柜台上的电话,“麻烦你,给宋朝宗打个电话。就说,有个姓温的找他。”
老板犹豫了一下,似乎被我爸的气场镇住,又或许察觉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
电话挂断后,不出三分钟, 侧门就被猛地推开,大宋带着两个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今天穿着随意,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匆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一进来,目光迅速扫过,立刻锁定在我爸身上,脸上的紧张瞬间化为恭敬,甚至带着点惶恐,快步上前,腰微微躬着,语气无比恭敬地开口:
“温四爷!真是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
温四爷! 这个称呼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那张平静无波、却在此刻显得深不可测的侧脸。
我爸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
大宋的目光立刻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懊悔和急切,他对我说道,语气带着十足的歉意:
“小兄弟,这……这真是天大的误会!你早说你是温四爷的儿子啊! 我要是知道,昨天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那帮杂碎动你一根手指头!怪我!都怪我眼拙!”
我爸这时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决定性的力量:“过去的事,不提了。你给那边(指李家或动手的人)递个话。” 他顿了顿,说出一个地点,“定在新月酒店。中午,我们过去聊聊。”
大宋立刻躬身应道,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好的,温四爷! 我马上安排!绝对把事情办妥!”
我爸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却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简单地说了一句:“走了。”
然后,他便率先向场馆外走去。我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在大宋恭敬的目光注视下,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
走出滑雪场,冷风一吹,我打了个激灵,但脑子却比刚才更加混乱。温四爷……新月酒店……大宋那前倨后恭、近乎卑微的态度……
这一切都像一场极不真实的梦。我一直以为平凡、甚至有些落魄的父亲,竟然是一个能让狂龙会双花红棍宋朝宗尊称一声“四爷”、并且令行禁止的人物?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背影,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又如此……深不可测。
温庭言,你一直挣扎、反抗、甚至轻视的父亲,其真实身份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仅仅显露一角,便已让眼前的“江湖”为之变色。那句“温四爷”,不仅抹平了你昨日的屈辱,更将你带入了一个远超你想象的真实世界。去往“新月酒店”的路,将通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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