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指缝里的沙子,抓不住,留不下,就在日复一日的抽烟、逃课、网吧游戏、还有和林薇偷偷摸摸的指尖触碰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直到某天下午,我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用笔帽戳着面前摊开的、几乎全新的数学课本,目光扫过黑板旁边时,猛地愣住了。
那张红色的期末倒计时纸,上面的数字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个位数!鲜红的“7”像一道刺眼的烙印,烫得我眼皮一跳。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胸口,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涌了上来。
时间也才这样子一天天的过去, 我感觉自己昨天才拖着行李,懵懵懂懂地踏进这所混乱的城中村中学,带着一身在小学被欺负留下的怯懦和敏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好像昨天才第一次被刘强他们堵在厕所勒索,昨天才第一次鼓起勇气跟林薇说话,昨天才第一次跟着天仔他们溜出校门抽烟……
怎么……初一都快结束了?
唉!这么快呀! 我心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惊叹,带着点茫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时间这东西,混日子的时候觉得它慢得像蜗牛爬,可一回头,却发现它快得像贼,偷走了整整一年。
我突然现在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这种快,不是快乐,而是一种措手不及的流逝感。我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好,什么都没抓住,初一这一年,就在打架、斗殴、虚张声势的“称霸”、还有那点偷偷萌芽的、酸涩又甜蜜的初恋中,稀里糊涂地翻篇了。
我才来到初中感觉没多久, 印象里还是刚开学时那股子忐忑和新奇,现在都快放暑假了。 暑假之后,就是初二了。初二……听起来好像离那些“中考”、“高中”之类的字眼又近了一大步。
我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林薇。她正微微蹙着眉,认真地在一本练习册上写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染上一层浅浅的金色。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很想问她:你觉得时间快吗?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但我没问出口。这种问题太矫情,不像我“温老大”该说的话。
下课铃响了,天仔立刻像猴子一样窜过来,勾住我的脖子:“言哥!发什么呆呢?走啊!老地方!今天必须通关那个副本!”
我被他拽起来,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那个红色的“7”。
七天。还有七天,我的初一,就要彻底结束了。
心里那点因为时间飞逝而产生的恍惚和恐慌,被天仔咋咋呼呼的拉扯冲淡了些。我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抛开,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骂着跟天仔和青子混在一起,朝着熟悉的厕所烟雾和网吧喧嚣走去。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颗名为“时间”和“未来”的种子,已经被青子种下,并在期末倒计时的催逼下,悄然破土。温庭言,你的浑浑噩噩,似乎快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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