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氏余波
清虚子长老的敲打与白玉瑶代传的深意,如同警钟在林风心中长鸣。宗门的庇护并非无边无际,它提供土壤与养料,但幼苗能否长成参天大树,仍需自身挺过风雨。
他愈发低调,深居简出,将绝大部分时间投入到修炼与研习之中。藏经阁一层成了他第二个家,那枚赤铜令牌为他打开了通往浩瀚知识宝库的大门。除了必学的符文阵法基础,他更有意识地搜寻与幽冥道、与天下大势、乃至与各种奇闻异事相关的记载,试图拼凑出潜在敌人的模样,以及自身所处世界的真实图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元明及其背后的家族势力,显然并未因一次的挫败和宗门的警告而彻底偃旗息鼓。明的不敢来,暗地里的手段却愈发阴损刁钻,如同附骨之疽,悄然蔓延。
这日,林风刚从藏经阁出来,准备去庶务堂用贡献点兑换一些练习符文的材料——最基础的灵墨和符纸。刚走到半路,便被一位面生的执事弟子拦下。
“可是林风林师弟?”来人面色倨傲,虽然称呼为师弟,却并无多少尊重之意。
“正是,师兄有何指教?”林风停下脚步,心中警惕。
那执事弟子取出一面玉牌晃了晃,上面刻着一个“务”字,冷声道:“奉庶务堂吴执事之命,核查弟子份例领取情况。据记录,你上月领取双倍份例,却未完成相应宗门任务。按门规,需扣除本月灵石份额,并罚清扫兽苑十日,即刻执行!”
林风眉头一皱。宗门确实有贡献点与资源挂钩的规矩,但享受特殊份例的天才弟子,在一定期限内专注于修炼而暂缓任务,是心照不宣的惯例。更何况他的双倍份例是清虚子长老亲口所赐,怎会突然以此为由发难?
“师兄是否弄错了?弟子份例乃清虚子长老特许…”林风试图解释。
“哼!长老特许便可无视门规?”那执事弟子打断他,声音提高,引得周围路过的弟子纷纷侧目,“莫非你以为得了长老青眼,便可凌驾于门规之上?今日这罚,你领也得领,不领也得领!”语气强硬,毫不通融。
林风眼神微冷。看来这是借题发挥,故意找茬,目的便是恶心他,浪费他修炼时间,甚至可能想在兽苑那种地方再动什么手脚。
他正欲据理力争,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张师弟,何事如此争执?”
只见一位身着淡青色执事袍、面容和煦的中年修士缓步走来,正是平日负责管理潜龙苑的李文执事。
那姓张的执事弟子见到李文,气势微微一窒,拱手道:“李师兄。此子逾期未完成宗门任务,却领取双倍份例,按规当罚。”
李文执事微微一笑,看似随意地问道:“哦?不知是庶务堂哪位执事下的令?又是核查的哪一条门规?林师弟的份例乃是清虚子长老亲自吩咐,我记得堂主也有过批示,特许其三月内专注修行,暂免常例任务。莫非堂主和长老的批示,如今不作数了?”
他语气温和,话语却如绵里藏针,句句点在要害。
张姓弟子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支吾道:“这…或许是吴执事一时疏忽,未细查批示…”
“既如此,便回去请吴执事查清楚了再来。”李文执事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宗门规矩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冤枉了潜心修行的弟子,寒了人心,你说是不是?”
张姓弟子额头见汗,不敢再争辩,只得悻悻道:“师兄说的是,我这就回去再核实一番。”说罢,灰溜溜地转身快步离去。
围观弟子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
林风向李文执事郑重行礼:“多谢李师兄出言解围。”
李文执事摆摆手,笑容和煦:“分内之事。林师弟潜心修行乃是大善,些许宵小之辈,不必理会。日后若再遇此类刁难,可直接来寻我。”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宗门之内,虽有浊流,但终究是正道清辉普照之地。”
林风心中明了,这位李执事恐怕也是得了宗门高层的某些授意,暗中对他加以回护。他再次道谢,心中却无多少轻松。李文执事能护他一时,却难防层出不穷的暗箭。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各种小麻烦接踵而至。
去膳堂用膳,分配到的灵谷饭时常莫名少了分量,或是被人“不小心”撒了灰土。 去讲道堂听课,座位总被人提前占去,或是在他周围形成诡异的空圈,孤立于他。 甚至夜间打坐时,院外总会传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响动,或是野猫嘶叫,或是弟子喧哗,虽不致命,却严重干扰清修,意图打断他的修炼进度。
这些手段卑劣而恶心,像苍蝇一样驱之不散,明显是赵元明那伙人唆使一些不入流的外门弟子所为,让人抓不住实质把柄,却足以让人心烦意乱。
王浩气得几次想去找人理论,都被林风拦下。
“与这些跳梁小丑纠缠,徒耗心力,正中他们下怀。”林风面色平静,眼神却愈发冰冷,“他们越是想让我浮躁,我便越要沉心静气。”
他将这些骚扰视为另一种修行,锤炼自己的心性。烦扰来时,便默诵《九阳曜真诀》总纲中那九日巡天的煌煌气象,与之相比,这些蝇营狗苟显得何其可笑可悲。心绪反而在一次次扰动中变得更加沉凝。
但他也并非一味忍让。凭借日益强大的神识和五感,他几次捕捉到那些捣乱弟子的踪迹,甚至暗中以微弱的神识冲击小施惩戒,让其中几人莫名头痛数日,却又查无实据,使得那些人行事收敛了不少,不敢再过于放肆。
然而,真正的风暴,往往隐藏在更深处。
这一日,林风正在藏经阁专心推演一个简单的“聚灵阵”阵图,一位平日还算面善、同样常来藏经阁看书的弟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林师弟,可是在为贡献点发愁?”
林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师兄何出此言?”
那弟子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我知一处门路,有个报酬极高的私人任务,只需师弟你用那…那特殊的灵火,帮忙淬炼一件材料片刻即可,事成之后,五十贡献点立刻奉上!如何?”
五十贡献点!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外门弟子数月辛苦所得!
林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犹豫:“哦?何种材料,报酬如此丰厚?而且…我的灵火操控尚不熟练,恐难当此任。”
“嗨!简单得很!就是一块阴沉木,只需师弟你用灵火驱散其中阴气即可!对师弟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弟子极力劝说,眼中却闪过一丝急切与贪婪。
阴沉木?驱散阴气?林风心中警铃大作。阴沉木虽蕴含阴气,但也是炼器布阵的材料,何需花费如此巨大代价请人驱散?这更像是一个蹩脚的借口,其真实目的,恐怕是想亲眼确认他那“特殊灵火”的威力,甚至图谋更多!
这背后,定然有赵家甚至其他势力的影子!他们不敢明抢,便想用这种手段诱他显露底细。
“多谢师兄好意。”林风婉言拒绝,语气遗憾,“只是师弟近日修炼到了关键处,实在无法分心,且灵火操控确不稳定,恐误了师兄的大事。师兄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弟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又再三劝说,见林风态度坚决,只得悻悻离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类似这样的“诱惑”,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以不同的形式出现了几次。有的许诺丹药,有的承诺功法,甚至有人暗示可以帮他解决赵元明的麻烦…花样百出,皆指向他的“特殊灵火”。
林风一概冷眼旁观,谨守心神,全部拒绝。他知道,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破绽,等待他的将是更加凶猛的反扑。
这些暗流涌动,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怀璧其罪的道理,也让他修炼《九阳曜真诀》的决心更加坚定。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然而,他这边暂时稳住了阵脚,赵元明那边,却似乎发生了新的变化。
据王浩打听来的消息,赵元明自伤愈后,便被其家族严厉约束,甚至减少了资源供应,以示惩戒。但近几日,似乎又有赵家的长辈前来探望,之后赵元明便搬出了潜龙苑,住进了其家族在宗门内的一处别院,深居简出。
有消息灵通的弟子传言,赵家并未放弃赵元明,反而请动了家族中一位擅长调教后辈的长老,正在对赵元明进行某种特殊的“磨砺”或“秘法培养”,似乎意在短期内极大提升其实力,以期在接下来的内门考核中一雪前耻。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风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属于赵家别院方向的朦胧山影,目光沉静。
打压、骚扰、利诱…种种手段未能奏效,对方似乎改变了策略,转而开始积蓄力量,图谋在正式的场合,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自己。
“秘法培养?短期内提升实力?”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修仙之路,从未有真正的捷径可走,任何速成之法,必然伴随着巨大的代价或隐患。
但他并不会因此轻视对手。
他转身回到房中,目光落在那些练习了无数遍的基础符文之上。
压力,亦是动力。
赵元明在“磨砺”,他林风,又何尝不是在烈火中锤炼?
他取出一张劣质的符纸,指尖暗金色灵力凝聚,开始屏息凝神,勾勒一个他练习了无数次、最为简单的“锐金符”。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符成瞬间,微光一闪,一股远比平日练习时更加锋锐、更加稳定的气息从符纸上散发出来!
在巨大的外部压力和对符文之道日益深刻的理解下,他的制符水准,终于在这一刻,水到渠成地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夜更深了。
少年眸中的光芒,却比窗外的星辰更加明亮。
暗流汹涌,余波未平。但这汹涌的暗流,也正在将一块璞玉,冲刷得越发璀璨,越发坚韧。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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