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长老那句如同梦呓般的点拨,在杨华脑海中反复回响。“知其律动,顺其性,而非逆其锋……”这简短的十二个字,仿佛为他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他对“研磨”星纹陨铁碎屑的方式,有了颠覆性的认识。
他不再执着于用皇极真气蛮横地去“磨”,而是开始尝试去“倾听”。
夜晚的柴房,愈发成为他与轩辕剑、与那几块星纹陨铁碎屑独处的世界。他摒弃杂念,将心神完全沉入,皇极真气不再作为攻击的“砂轮”,而是化作最轻柔的触须,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轻轻触碰着那暗灰色的碎屑,感知着其内部那冰冷、凝练、仿佛亘古不变的星辰之力所固有的、极其微弱而独特的“波动”。
起初,一无所获。那波动太过隐晦,几乎与碎屑本身的死寂融为一体。但杨华不急不躁,凭借着《皇极惊世书》修炼出的、对气机远超常人的敏感,以及连日来“研磨”积累下的一丝熟悉感,他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守候。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终于,在某个心神空明的瞬间,他捕捉到了!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能量震颤,冰冷、悠长、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
(就是它!)
杨华心中狂喜,但立刻稳住心神。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身皇极真气的频率,试图与那星辰律动达成一致。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稍有偏差,便会引起星辰之力的排斥。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不知过了多久,当杨华感觉自身真气消耗大半,心神疲惫不堪时,他释放出的那一缕皇极真气,终于与碎屑内部的星辰律动,产生了极其短暂的、微弱的同步!
就在那一刹那,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碎屑表面,仿佛冰层遇暖,自行剥离出一丝比之前强行研磨时更加精纯、更加柔和的暗银色流光,主动融入了皇极真气之中,再被顺畅地引导向轩辕剑!
整个过程如水到渠成,几乎没有消耗多少真气,效率却远超之前的蛮力“研磨”!
成功了!
杨华猛地睁开眼睛,虽然脸色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光芒!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法!“顺其性”,果然远比“逆其锋”更加有效!
然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这种“共鸣引导”对心神的消耗极大,且极其不稳定,想要长时间维持那种同步律动,以他目前的修为和对星辰之力的理解,几乎不可能。
(需要辅助……空鸣铜!)
他想起了那个残破的铃铛和瞌睡长老的暗示。空鸣铜能导波振频,或许能帮助他稳定和放大那种共鸣!
接下来的日子,杨华除了日常杂役、修炼和“共鸣”练习外,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投入到对那个残破空鸣铜铃铛的研究上。他用收集来的其他空鸣铜废料练习,尝试以皇极真气模拟各种频率的波动,去激发空鸣铜的特性。
这同样是一个摸索的过程。他没有任何炼器基础,只能凭借皇极真气的独特性和那份《金石杂谈》上的零星记载,以及偶尔在剑阁“偶遇”瞌睡长老时,对方看似随意,实则精准的只言片语,一点点地尝试。
廖凡看着杨华几乎魔怔的样子,又是好奇又是担心,但他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包打听”的身份,帮杨华留意并收集更多与空鸣铜、音波、乃至简易阵法相关的废弃物品和零碎信息,甚至包括一些器阁弟子丢弃的、刻画失败的基础符文玉简碎片。
“杨华,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打算改行当铁匠还是乐师?”廖凡看着杨华对着一堆破铜烂铁和玉简碎片比比划划,忍不住吐槽。
杨华没有解释,只是专注地尝试着。他将一丝皇极真气注入一块空鸣铜片,调整着频率,试图让其发出稳定的、特定的震颤。失败了几十次后,那块空鸣铜片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但频率固定的“嗡”鸣。
成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一步,却让杨华看到了希望。
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那个残破的铃铛上。这个铃铛结构相对完整,虽然内部核心阵法已毁,但空鸣铜的材质保存尚可。他小心翼翼地用皇极真气清理掉锈迹,修复一些细微的裂痕(并非真正炼器修复,而是用真气暂时填补稳固),然后开始尝试以其为基,构建一个简易的“共鸣器”。
他没有能力刻画复杂的阵法,而是另辟蹊径,试图利用铃铛本身的形状和空鸣铜的特性,将其变成一个能够放大和稳定特定频率——即星纹陨铁律动的“扩音器”或者说“共振腔”。
这个过程极其繁琐,需要反复调整真气注入的点、力度和频率,观察铃铛的震颤反应。失败的次数数不胜数,那残破铃铛好几次都差点因为频率失控而彻底崩碎。
就在杨华几乎要将最后一点耐心耗尽时,转机出现了。
这天深夜,他再次尝试。皇极真气如同涓涓细流,以一种他摸索出的、极其复杂的节奏,注入铃铛的几个特定节点。铃铛开始轻微震颤,发出低沉而持续的鸣响。
杨华屏住呼吸,将一块星纹陨铁碎屑靠近震颤的铃铛。
奇迹发生了!
那碎屑在靠近铃铛一定范围时,内部那冰冷凝练的星辰之力,竟然自发地变得活跃起来,其固有的律动与铃铛发出的鸣响,产生了清晰的共鸣!甚至不需要杨华刻意引导,一丝丝精纯的暗银色星辰之力,便如同受到吸引般,从碎屑中飘逸而出,主动汇向一旁的轩辕剑!
效率,比他自己费力维持“共鸣引导”时,提升了数倍不止!而且对心神的消耗大大降低!
看着那丝丝缕缕没入轩辕剑的星辰之力,感受着剑灵传来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的愉悦和满足感,杨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
这个简陋的、甚至称不上法器的“空鸣共鸣铃”,终于成功了!
虽然它目前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辅助共鸣,且对星纹陨铁碎屑的消耗速度也相应加快,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条相对稳定、高效的温养轩辕剑的道路!
“哈哈!成功了?!”早就被惊醒,在一旁屏息观看了全过程的廖凡,此刻也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力拍着杨华的肩膀,“真有你的!杨华!这玩意儿真让你给搞出来了!”
杨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还在微微震颤的铃铛和星纹陨铁碎屑收好。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个“空鸣共鸣铃”还很粗糙,适用范围窄,且依赖他独特的皇极真气驱动。但这是一个正确的方向。
有了它,修复轩辕剑的进程,必将大大加快。
而他在器阁废料坪的“寻宝”工作,也拥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寻找更多星纹陨铁碎屑,以及品质更高、更能承载复杂波动的空鸣铜或其他有助于共鸣的特殊材料。
他的器道之路,以这种独一无二的方式,正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前路依旧漫长,但手持这自制的“空鸣共鸣铃”,杨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窗外,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杨华的剑仙之路,也因为这小小的铃铛,悄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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