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武军营,子时将至。
织渊突然按住周玄冕的剑柄:“陛下不可!贫道刚用星盘复验,东华门地下埋了火药!”
“朕知道。”周玄冕抽剑出鞘,寒光映出眉间戾气,“所以朕要送谛听一份大礼——”
他猛地劈开沙盘,露出下层另一幅地图:“花荣庭!”
“末将在!”
“率三千轻骑绕道西直门。”周玄冕剑尖划向皇城侧翼,“那里排水暗道……直通冷宫!”
织渊猛然醒悟:“您是要……”
“声东击西。”周玄冕冷笑,“既然谛听想演忠臣戏码,朕便让诸陵‘忠’个彻底!”
子时整,东华门轰然洞开。
诸陵率禁军跪迎,却见门外只有一匹空鞍战马,马背上绑着个滴漏铜壶。
“不好!”他刚跃起,铜壶突然炸裂!
“轰——!”
藏在壶中的火油溅满城门,遇火星瞬间燃起滔天烈焰!埋伏在甬道的炼狱军惨叫着化为火人!
与此同时——
“报!西直门失守!”
“冷宫囚犯全被救出!”
谛听站在角楼俯瞰火海,忽然大笑:“好!好个周玄冕!”
他转身掐住周玄策咽喉:“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自作聪明偷偷调换了火药?”
沧澜城,秋瑾依旧在梦境之中。
钟灵初生下孩子的第七日,谛听也迎来了一个孩子。
她的意识还漂浮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那个叫眉娘的女子被强行灌下一碗黑褐色的药汁。
眉娘痛苦地蜷缩在床榻上,指甲深深掐进被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稳婆们手忙脚乱地按住她。
“用力!再用力!”
血水一盆接一盆地端出去,直到黎明时分,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才终于响起。
“是个男孩!”稳婆擦了擦汗,将孩子裹进襁褓。
谛听站在阴影处,青铜面具泛着冷光。他接过婴儿,指尖轻轻抚过孩子皱巴巴的小脸。
“从今往后……”他声音低沉,“你就叫周玄策。”
国师府,藏书阁。
钟秋禾(曾经的钟灵初),自从半月前,就偷偷跑了回来。谛听一时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便一直留在了国师府。
好在钟秋禾(曾经的钟灵初)喜静,性格温婉可人,不似那个钟秋禾那般调皮古灵精怪。
她抱着一摞古籍,假装不经意地撞上正在翻阅典籍的谛听。书册哗啦啦散落一地,她慌忙蹲下收拾,发丝垂落,露出白皙的后颈。
“还请国师恕罪!”她声音轻柔,却故意让指尖擦过谛听的手背。
谛听猛地收回手,面具下的呼吸微微一滞。
“无妨。”他声音冷淡,却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太像了。
——她和钟秋禾,简直一模一样。
双生子…竟会这般相像吗?就是性子不大同,秋禾…可没有这般娴静。
钟秋禾仰起脸,眼中盛着难以掩藏的倾慕,落落大方地浅笑着:“大人,我……我能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
窗外斜阳照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柔光,连睫毛都染成了金色。谛听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国师府的梨花树下,也曾有个小女孩这样仰头望着他。
“……问吧。”他听见自己说。
秋雨连绵的午后,国师府后园。
钟秋禾撑着油纸伞,悄悄跟在谛听身后。见他站在梨树下发呆,浑身散发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气息。
她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又暗自给自己打了个气,鼓起勇气上前,将伞倾斜过去。
只听见她语速平稳,声音轻柔。
“国师大人,当心淋湿。淋湿生病,可是很麻烦的…”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在谛听肩头。他转身,看见她半边身子都露在雨中,衣袖已经湿透。
“你……”
话未说完,钟秋禾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谛听下意识接住她,掌心贴在她腰际,隔着一层湿透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肌肤的温度。
“对、对不起!”钟秋禾慌忙后退,顿时羞得脸红得滴血。
虽然她很想要靠近他,了解他,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投怀送抱啊!
啊…羞死人了!绝对是意外…
可…心跳得也太快了!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滑落,像极了眼泪。谛听鬼使神差地抬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猛地僵住——
他想起钟秋禾。
想起那个陪伴了他多年,又被他利用送进皇宫的小姑娘。
他猛地收回手,转身离去,背影仓皇如逃。
留下钟秋禾一人在雨中,那双眼中盈满了失落。
深夜,密室。
谛听摘下面具,疲惫地揉着眉心。
桌上摊开的密信写着曾经钟秋禾(真正的钟灵初)在西宁的动向,可他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窗外——
那里亮着一盏小小的灯,那里原本是钟秋禾的房间,如今住着的却是…钟灵初。
他的钟秋禾,还在皇宫里呢…
连钟灵初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要每晚在廊下留一盏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想要她对谛听好些。
或许是因为那个和她互换身份的“妹妹”——钟秋禾。
但是,现在她才是“钟秋禾”!而她的妹妹…不,是姐姐,她已经是钟灵初!
“修文……”他对着铜镜喃喃自语,“你究竟在做什么?”
镜中映出的那张脸,一半俊美如谪仙,一半狰狞如恶鬼。
就像他的心——
一半装着仇恨。
一半装着不该有的情愫。
那颗不安分的心,从她进宫开始,就一直躁动着。每每见到她,他总是提醒自己……
她,已经是周末宏的人了!
腊月初雪,梅园。
钟秋禾将绣了三个月的香囊藏在袖中,忐忑地等待谛听出现。
当那道白色身影终于出现时,她鼓起勇气,脚步不急不缓从容走到他身边。语气中还带着些微颤音:“国师大人!这个……送给您!”
香囊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显然费了不少心思。
谛听盯着香囊,忽然问:“为什么?”
“我……”钟灵初攥紧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仰慕大人已久。”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融化成细小的水珠。谛听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钟秋禾小小的身子也曾这样站在他面前,递给他一碗热汤。
“师父,赶紧喝碗热汤,好暖暖身子。”
鬼使神差地,他接过了香囊。
钟秋禾眼睛一亮,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听见他冷声道:“日后不必如此。”
“本座心中……早已有人。”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梦婆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