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心中也五味杂陈。
她越恨他,其实是越忘不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卓玛抬头看着秋瑾,笑骂道:“你这小姑娘,看我哭得这般伤心,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秋瑾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你想看看你们的过去吗?也看看他的后来…”
卓玛有些不可思议,“你能让我看到过往?”
秋瑾点点头,“可以啊!这是我擅长的……”
卓玛笑了,郑重的点点头 。
“想啊!虽然我们结局不好,可我想再经历一次,看看重来一次,我的选择是否会不一样。我是否……还愿意将自己交付于他!”
重来一次…
秋瑾无声的重复了一遍,神情有些顿悟。
“喂,你发什么呆呢?”
卓玛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秋瑾的眼睛泛起金纹,开始结印。
“到我身边来,把手给我。”
卓玛愣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秋瑾的阵法中。
学着秋瑾的样子坐下,将手放在她手上。
一阵奇异波动过后,卓玛又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晨露未曦时,卓玛如同往日那般,提着木桶在蓝楹花田里穿梭。十八岁的少女赤足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脚踝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响。当她弯腰去扶一株倒伏的花苗时,忽然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背上。
“谁在那里?”她猛地直起身,花田尽头的大树下,一个青衫男子正慌乱地收起画架。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远山含黛,腰间悬着的狼毫笔随着他仓促的动作轻轻摇晃。卓玛眯起眼睛——这不是逻阳城的人,外乡人的衣料总是过于厚重,与这里常年温暖的气候格格不入。
“姑娘恕罪!”男子见她走近,连忙作揖,“在下付彦容,途经贵地,见这花田......”
他声音越来越小,耳尖却越来越红。
卓玛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画架上。宣纸上,一个浇花少女的轮廓已然成型,裙摆飞扬处还沾着未干的颜料。最让她惊讶的是,画中人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被细致地描绘出来——那是连她自己都时常忽略的细节。
“你在偷画我?”她故意板起脸。
付彦容的额头沁出汗珠:“实在是姑娘与这花田相映成趣,在下......”
“噗呲~画得…还不错。”卓玛突然绽开笑容,伸手去够那幅画,“这幅画送我可好?就当…就当作你的赔礼。我原谅你偷画我!”
青年画师呆住了。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少女仰起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他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西域有种蓝蝴蝶,只在最美的花丛中停留。
“还、还需润色......”他结结巴巴地说,却主动递上了画笔,“姑娘若愿意,可以自己添几笔。”
卓玛从没见过这样腼腆的男子。
逻阳城的少年们向来热情似火,会在慕华节直接往她怀里塞花。她鬼使神差地接过笔,在画角涂了只歪歪扭扭的蓝蝴蝶。
“我叫卓玛。”她把笔还回去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明天你还来画我吗?”
年轻的少女,还不知自己即将因这个腼腆害羞的男子沦陷。此刻她只是觉得,他画得极好!
就这样,他们两人相识了。
付彦容在城西租了间小院。
每日清晨,卓玛都会带着新摘的鲜花来敲门,有时是沾露的蓝楹,有时是带刺的沙漠玫瑰。
“今天画什么?”她总这样问,然后不管对方回答什么,都会拽着他去自己发现的新地方。
有时是集市尾巷老婆婆的杏仁茶摊,付彦容会画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有时是城外废弃的烽火台,卓玛非要站在最高处让他画“西域最勇敢的姑娘”;最冒险的一次,她带他溜进月神庙的后院,在百年神木下完成了幅双人小像。
“你们中原人真奇怪。”某日黄昏,卓玛咬着糖葫芦含糊地说,“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笔?”她比划着付彦容珍若性命的狼毫笔,“我们这儿的画师都用刷子蘸颜料,唰唰几下就画满整面墙。”
付彦容正在调色,闻言轻笑:“工笔重细节。”他笔尖轻点,在画中人的耳坠上添了道反光,“比如这里,是阳光穿过你发丝的......”
他突然住了口。
卓玛不知何时凑得极近,鼻尖几乎贴上画纸。少女身上带着蓝楹花的甜香,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
“继续呀。”她转头时,嘴唇差点擦过他的下巴,“我喜欢听你说这些。”
付彦容的画笔掉在了颜料盘里,眼神呆呆的看着卓玛。
卓玛见他这般认真看着自己,心中的喜悦从眼睛里迸发而出。
她知道,他喜欢她了!
逻阳城的少年们很快注意到这个外来者。当付彦容第三次被堵在巷子里时,卓玛举着烧火棍冲了过来。
“阿古达!”她一棍子敲在为首青年的盾牌上,“你要再敢欺负我的画师,明天我就把你偷养小马驹的事告诉你阿爹!”
被叫做阿古达的高大青年顿时蔫了。
“卓玛,你干嘛老是偏袒这个弱不禁风的画师啊!”
他悻悻地收起弯刀,对付彦容比了个威胁的手势:“外乡人,慕华节咱们再见真章。”
待人群散去,卓玛才发现付彦容的袖口被划破了。她不由分说拽着他回家,翻箱倒柜找针线时,听见青年轻声问:“慕华节......是什么?”
“就......送花的日子。”卓玛咬断线头,耳尖莫名发烫。
她没告诉付彦容,在逻阳城,接受谁的慕华花,就等同于应允了夜晚的约会。
而这个约会,可不是简单的约会。而是年轻男女可在一处过夜,一起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有些人直接省略了约会这一步,直接从心上人的窗台进去,一直待一晚上。天微亮,才又从窗台离开。
说不定还会碰到许多年轻男子衣衫不整,偏偏又个个意气风发的场面。
一不留神,针尖突然刺破手指。
血珠冒出来的瞬间,付彦容已经握住她的手腕。他掏出一方绣着青竹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扎,眉头皱得比受伤的人还紧。
“你们中原男子都这样吗?”卓玛突然问。
“怎样?”
“就是......”她比划着两人交握的手,“碰一下就像被烫到,却又舍不得放开。”
“什么…”
“如果…我这样,你又要如何?”
卓玛倾身靠近,轻轻在他唇上轻舔了一下。
付彦容的脸涨得通红,耳根也红得滴血。
那天之后,卓玛发现他画里的自己越来越不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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