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眼见退路将断,当即挟持孩童为盾,逼迫家主花如令让开生路。
父亲无奈,只得放行。
脱险之后,铁鞋大盗并未立刻离去。
他冷冷盯着花满楼,忽然冷笑一声,揭下面具。
“记住这张脸。”他说完,随即挥掌击向孩童双眼。
剧毒渗入瞳孔,光明瞬间湮灭。
那一夜,花满楼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花满楼明明知晓铁鞋大盗的相貌,却因双目失明,始终无法当众指认那人真容。
凶手借此藏身暗处,令他永陷无光之境,饱受折磨。
这等行径激起了花如令的怒火。
他集结江湖志士,誓要将那脚踏铁鞋的恶徒缉拿归案。
江湖中渐渐流传一种说法:此人乃是东海毒龙岛昔日的主人。
东海一带,百姓靠捕捞一种稀有的鲍鱼维生。
此鱼深藏海底,采捕极难,渔民便打造沉重铁鞋助其沉海,再习闭气之术,方可潜入深渊作业。
而当年毒龙岛主凶狠暴戾,压迫百姓至极,终激起民变。
群起反抗之下,岛主被擒。
愤怒的渔民将一双烧红的铁鞋强行套上他的双脚,随后推入茫茫大海,任其沉没。
多年过去,中原竟突现一名身着铁鞋的夜行盗匪。
于是有人断言,那是毒龙岛主含恨归来,化作厉鬼索命。
花如令不信虚妄之说,亦不为流言所动。
他只认定一点:必须将此人绳之以法。
一年后,铁鞋大盗再度现身,踪迹暴露。
一场生死追逐在孟河岸边展开。
最终,众多高手合力将其斩杀于芦苇滩头。
花如令心中稍安,以为终于为儿子讨回公道。
可花满楼心底始终存疑——那人,不该就这样死去。
他感觉,真正的仇人仍隐匿人间。
“花兄虽盲,却不似蝙蝠公子原随云那般偏执扭曲。”
“他心中有光,待人温和,对世间万物皆怀热忱。”
“但我清楚,他并非真的无所求。他最想做的事,是亲手抓住那个毁掉他双眼的人。”
“可他说凶手未亡,旁人却无从验证。”
“那么,请问——那人究竟是否还活着?若尚在人间,他又藏身何处?当年死在孟河畔的,又是谁?”
陆小凤语气凝重,目光真挚。
……
莫千源轻叹:“原来是为了兄弟而来。不在人前发问,是担心风声外泄,让真凶有所防备?”
陆小凤点头:“正是。”
莫千源微笑颔首:“陆公子情义深厚,令人敬佩。”
陆小凤默然。
若是往日,他会坦然接受这份赞誉。
可听罢李寻欢的往事,“情义深厚”四字反倒让他心生不适。
片刻沉默后,他低声道:“不敢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莫千源不再绕话,直陈真相:“花满楼的感觉没有错——凶手,确实还活着。”
“铁鞋大盗并非一人,而是同胞兄弟二人。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同一个夜晚奔袭百里,连续作案。”
“兄长正是当年的毒龙岛主,被渔民生生扔进大海,却暗中被人救起,侥幸活命。”
“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弟弟。”
“花如令在孟河岸边所杀的,乃是兄长。”
“如今藏身花府的,是那弟弟,而且他就在花满楼身旁,日日相伴。”
“此人便是——神医宋问草!”
“宋问草?!”
陆小凤猛然一震,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你说的是那位多年来为花兄医治双目的宋神医?”
他难以置信,再度发问。
莫千源缓缓点头:“正是此人。”
“呵……”
陆小凤猛地吸了一口气,脸色骤然阴沉。
那人亲手将花满楼推入黑暗,随后假扮名医,登堂入室,竟在花家长居十余载!
这等行径,令人毛骨悚然。
陆小凤并不怀疑莫千源之言,只是这真相太过惊世骇俗。
若换作自己身处花满楼之境,回想过往种种,怕是要彻夜难眠。
旁观的花月奴、花星奴亦觉脊背发凉。
凶徒就在眼前,朝夕相处,十几年如影随形。
他在暗处窥视你的一举一动,看你微笑,听你道谢,心中冷笑不止。
而你浑然不觉,还以恩人相待。
光是想象,已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间,陆小凤心头一紧:“宋问草滞留花家多年,究竟所图为何?总不会仅仅为了看笑话吧?”
莫千源摇头:“自然不是。他的目标,是翰海玉佛。”
“那玉佛乃翰海国前任国君托付于花如令之物,象征王权信物。”
“宋问草欲窃此佛,助其女婿——现任翰海王子夺位。”
“一旦事成,他再除掉女婿,扶女儿登顶,自己则幕后掌权,做那无冕之王。”
陆小凤顿时明白:“原来如此!”
随即向莫千源深深一礼:“多谢公子指点迷津。”
莫千源抬手轻拂:“不必多礼。”
陆小凤望了望花月奴与花星奴,知趣起身告辞。
莫千源命花星奴送客。
直到踏出院门,司空摘星才猛然醒悟:自己白紧张一场。
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理他。
至于莫千源是否知晓他那些偷王盗印的勾当?
他压根不敢深想。
……
花星奴送走客人,匆匆折返。
“公子,外头又有人求见。”
“谁?”
“是朝廷的上官姑娘。”
“请她进来。”
“是。”
目送花星奴离去,莫千源转头对花月奴道:“去取纸笔来。”
“好。”花月奴转身快步而出。
片刻之后。
一袭白袍、形如世家公子的上官海棠,在花星奴的带领下步入厅中。
段天涯则另寻他处,梳理今日所获情报,拟写密信送往朱无视。
“护龙山庄上官海棠,拜见移花公子。”
“上官姑娘远道而来,无需多礼,请入座。”
两人落座,主客分明。
上官海棠未作寒暄,直言道:“此番前来,只为求取蝙蝠岛的确切方位。若有冒昧,还请见谅。”
莫千源淡笑回应:“那海图我早已应允相赠,不过是举手之劳,何来打扰一说。”
正说着,花月奴捧着笔墨归来。
莫千源接过纸张,不加迟疑,提笔便绘。
上官海棠凝视着他笔下勾勒的线条,略一踌躇,轻声道:“移花公子,海棠尚有一事相求。”
“讲便是。”莫千源目光仍停在图纸上,笔锋不停。
她缓缓开口:“幽灵山庄横行多年,残害良善,实为朝廷心腹之患。我护龙山庄多方查探,始终未能觅其踪迹。”
“故而,若公子肯施以援手……”
莫千源会意,笑道:“原来为此。无妨,我一并标注于图上便是。”
上官海棠眸光一亮,起身欠身:“海棠代大明万千受苦百姓,谢过公子仗义援手!”
莫千源搁下笔,摆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见对方如此爽快,上官海棠心中微动,几乎想顺势追问“隐形人”的藏身之地。
但她终是沉默下来。
贪求太过,易惹反感。
纵然她觉得莫千源性情宽和,未必介怀,却也不敢断定其底线所在。
一旦触怒此人,后果难料。
况且,“隐形人”背后势力诡秘莫测,非寻常手段可破。
欲将其连根拔起,恐需朱无视亲临方能成事。
眼下护龙山庄尚有原随云与幽灵山庄两大要务在身,无力旁顾。
权衡再三,她决定先平蝙蝠岛与幽灵山庄之乱,待时机成熟,再图后计。
……
不多时,莫千源收笔。
将图递出,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上官姑娘,除恶固然要紧,但有些人性命,不该断送。”
“木道人与沈三娘之女叶雪,叶凌风与沈三娘之女叶灵,若知母亲死因真相,必率先向木道人索命。”
“至于‘花寡妇’柳青青,不过是个命运坎坷的女子,何必牵连?”
上官海棠闻言,心头一震,立时明白其中深意——这三人,不容有失。
这句话,他确实该说。
否则,依着朝廷一贯的手段,无论有罪无罪,皆难逃一死。
上官海棠双手接过图纸,神情肃然:“公子仁厚,海棠在此立誓,绝不伤及无辜。”
稍作停顿,她又缓缓开口:“公子洞察乾坤,通晓万物,若肯入朝辅政,国师之位实至名归,天下苍生亦能得利。”
言语之间,藏着试探。
朱无视曾命她与段天涯暗中查探莫千源底细。
那时,他们尚不知此人深浅。
如今,天武书阁已揭无数隐秘,上官海棠对莫千源唯有敬畏,早已不敢轻举妄动。
她甚至揣测,朱无视所托之事,或许早就在莫千源预料之中。
只是对方未曾挑明罢了。
莫千源望着她,眸中含笑:“大明国师?上官姑娘,你有这般权力?”
“海棠虽无此权,但可上奏天听,圣上与义父皆具慧眼,断不会埋没公子这等奇才。”
这话已逾越本分。
但她仍愿一试。
若真能引公子入朝,哪怕事后受罚,也心甘情愿。
见她如此认真,莫千源轻笑出声:“上官姑娘,你说——这大明江山,究竟是朱家的,还是百姓的?”
上官海棠神色微滞。
他继续道:“告诉你一件秘事:欲成驻世地仙,须在元神之中明悟本心。”
“那些‘忠君报国’、‘为君捐躯’之类的信条,并非天生存在,而是后人强加于人的枷锁。”
“若还被这些虚名所困,便永远无法踏出那一步。”
“我若想改变什么,自会去做,无需假借朝廷之名,更不必依附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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