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滴悬在笔尖的墨,半天没见它落下去。
萧临渊也没动,笔还举着,眼神却从纸上移到了我脸上。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案上图纸哗啦一响,像有人轻轻鼓了下掌。
“您不批?”我伸手把图纸往她面前推了推,“再不签字,海里的鱼都要比咱们大衍会造船了。”
她终于动了,用笔杆敲了下我手背:“你连战舰图纸都准备好了,是不是连舰队名字都想好了?”
“当然。”我咧嘴,“第一艘叫‘妙号’,第二艘叫‘更妙号’,第三艘叫——”
“打住。”她扯过图纸扫了一眼,眉头微挑,“六千料的铁壳船?烧煤驱动?炮位布置在两侧?这图……不是你上次试航那艘的放大版。”
“升级版。”我纠正,“装甲加厚,锅炉双备,还预留了电报线路槽。等以后咱们搞出发电机,船上也能打电话。”
她没接话,手指摩挲着图纸边缘,忽然问:“你要多少人?”
“五千水兵起步,三千工匠常驻船坞,外加巡防舰二十艘、补给船十艘。”我掰着手指数,“还得建灯塔、设港口、训海图测绘队——哦对,海上导航得靠星象和罗盘结合,这块我让贝塔写了个口诀,朗朗上口,三天包会。”
她听着听着,嘴角有点绷不住:“你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当然,我可是连军服样式都设计好了。”我掏出空间里一张草图展开,“立领短袄,深蓝布料,肩章绣金龙纹,帽子带檐能遮太阳——穿上去精神!就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当个海军总监,披个斗篷站甲板上,那气场,绝了。”
她嗤了一声,低头继续看图,可那笔尖又蘸了朱砂,在计划书首页顿了顿,猛地按下帝印。
红印落定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跳快了半拍。
“舰队归谁管?”她抬眼,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全场。
“归您。”我说,“指挥官由您指派,军令直达御前。我只是造船的,开船的事儿我不碰。”
她盯着我看了好几秒,忽然道:“若有一日,你造的船能绕地球一圈,你还回来吗?”
我一愣。
这话怎么听着比“你会不会走”还危险?
“不回来。”我摇头,“我得带着您一起去。您坐主舰,我开导航,阿尔法做饭,贝塔负责在桅杆上挂小旗子放烟花庆祝——它老想放烟花。”
她眼角抽了下,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油嘴滑舌。”
“我是认真的。”我把章程收回空间,“您要真信不过我,就派福安天天蹲船厂监工,让他数每一颗螺丝钉。”
“不必。”她合上卷宗,“天工坊直通御前,海军筹建一事,准了。你拟个名单,明日上朝朕就宣布。”
我乐了:“陛下英明!那我现在就去叫墨非老头熬夜画图?”
“去吧。”她重新提笔,“别忘了,海军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漏给工部老臣。”
“懂,保密级别拉满。”我转身要走,又回头,“要不……咱们先搞个小仪式?热个场?”
她笔尖一顿:“什么仪式?”
“试航。”我眨眨眼,“御花园湖挺大,够跑一圈。您要是愿意赏脸登船,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她沉吟片刻,点头:“酉时三刻,湖心亭见。”
***
墨非抱着新合金铸件过来时,整个人像刚被雷劈过又复活的那种状态。
“林大人!这材料……轻而坚,耐火抗蚀,简直是天上来的!”他哆嗦着手摸那乌黑发亮的船壳,“您说这是‘不锈钢’?不生锈的钢?老夫活了六十岁,头回听说金属还能不怕水!”
“以后您会听说更多的。”我把最后一块甲板卡进榫口,“现在赶紧装锅炉,陛下待会儿要亲自来看。”
“陛下要看?”他差点把扳手扔了,“那得挂旗!得鸣炮!得奏乐!”
“湖里放炮怕是要炸鱼。”我拧紧螺丝,“咱们用汽笛代替,响三声,代表启航、胜利、回家。”
老头眼睛一亮:“妙啊!比钟鼓有意思多了!”
我们俩正忙着接通微型蒸汽机,贝塔从假山石头缝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
“主人,湖底清干净了,三处暗桩已拆,水草修剪完毕,水质过滤系统启动中。”它甩了甩脑袋上的水珠,“我还顺手在湖心埋了个浮标,写着‘此处距东海三百里’。”
“干得漂亮。”我摸出块饼干喂它,“待会儿别乱说话,尤其别提‘未来航母编队’这种词。”
“知道啦。”它蹭蹭我袖子,“我就说这船是龙宫借来的。”
酉时刚到,湖面雾气散了些。那艘六尺长的黑色战舰静静浮在水面上,船身线条流畅,烟囱笔直,龙纹徽记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文武官员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太师站在岸边,手里居然还真捏着张银票。
“老夫听说……这船能载人?”他凑过来问。
“能。”我说,“限重三百斤,超了会沉。”
他掂了掂银票:“三千两,入一股行不行?”
“股份制还没开呢。”我笑,“不过您要是真投钱,将来可以优先买船票,环湖一日游,包茶水。”
他哼了一声,却没走,反而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盯着船看。
汽笛响起第一声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烟从烟囱喷出,推动螺旋桨缓缓旋转,战舰稳稳离岸,划开一道笔直水线。
“动了!真的动了!”有小官惊呼。
“不用帆不用桨,自己走?”
“那是机关术?还是妖法?”
我站在船尾,冲岸上喊:“这不是妖法,是科技!”
第二声汽笛响完,战舰绕湖半周,速度渐快。墨非激动得直跺脚,差点把自己绊进湖里。
就在这时,萧临渊来了。
她穿着常服,没带仪仗,只由福安撑伞跟着。走到湖边,目光落在战舰上,久久未移。
“陛下!”我挥手,“要不要上来试试?”
她没答话,径直踏上浮桥,一步步走向船。
甲板有些窄,她站定后,我递上一杯热茶:“欢迎登船,总司令。”
她接过茶,忽然问:“若有一天,这支舰队驶向远洋,敌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集结,你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先看见我。”我说,“大炮射程之内,皆为大衍海域。”
她眸光一闪,竟伸手抓住我手腕,用力一带。
我没防备,直接撞进她怀里。
“从此,大海归你管辖。”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岸上一片寂静。
太师手里的银票被风吹走了都没捡。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陛下,您这算是当众任命还是当众抱人?”
她松开手,耳尖微红:“前者。后者是警告你——别想逃。”
“我不逃。”我揉了揉胳膊,“跑了谁给您造潜艇?”
“潜艇?”
“一种能在水底下跑的船。”我坏笑,“专门用来吓唬那些以为潜水就能偷袭我们的蠢货。”
她瞪我一眼,转身望向湖面。战舰正驶回起点,第三声汽笛划破黄昏。
“明日早朝。”她说,“你站在我身侧,宣读《海军章程》。”
“遵命。”我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顺便提醒您,我想要个专用码头。”
“批。”
“还要个造船厂。”
“准。”
“再要个……海军学院?”
她终于回头:“你想干嘛?”
“教一群小孩长大后抢您将军们的饭碗。”我嘿嘿笑,“从娃娃抓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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