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枯草掠过色楞格河畔，阿热的靴底狠狠碾过地上的碎石——他身后，是薛延陀、都播等部落凑齐的万余联军，手中的弯刀映着寒日，却掩不住眼底的惶恐。自突厥残部接连溃败后，这些原本隔岸观火的草原部落，被他一句“隋军要踏平草原、奴役族人”的谎言拽入绝境，此刻正怀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朝着隋军营地逼近。
“将军！联军前锋已至三十里外，尘土遮天蔽日！”了望塔上的斥候声音发颤，转身时却见周琛正握着图纸，指尖在“战壕布设图”上划过。他抬头望向远方，目光穿透扬尘：“这是草原最后的反扑，守住营地，北方商路就彻底通了；若败，之前平突厥、收回纥的心血，全要埋在这冻土下。”
军令如雷，营地里瞬间响起铁锹挖土的铿锵声。周琛调令全军：将所有连发火铳集中至前沿，在营地外围挖出丈宽的战壕，又把之前战死战马的尸体层层堆叠，筑成一道腥臭的防御墙，墙缝间还暗插了锋利的铁棘。刚布置妥当，远处便传来马蹄声——药罗葛带着回纥骑兵疾驰而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周将军！回纥骑兵全员到齐，大隋若要守这草原，我们便陪你战到最后一骑！”
未过半个时辰，草原联盟军已黑压压地涌到营前。阿热勒住马，居高临下地朝着营内喊话，声音里满是虚张声势的狂妄：“周琛！识相的就打开营门投降！我麾下万人联军，踏也能踏平你的营地！”
周琛站在防御墙上，冷笑一声挥手——两名隋兵押着一人走出，正是此前被俘的室韦首领巴图。如今的巴图已褪去桀骜，对着联军中室韦部落的士兵高声喊道：“室韦的兄弟们！我是巴图！隋军从没想过占领草原，他们只诛叛乱的突厥残部！阿热用族人的性命换他自己的活路，你们还要跟着他送死吗？”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砸进滚油里。联军中的室韦士兵瞬间骚动起来，有人下意识地垂下弯刀，看向阿热的眼神从敬畏变成怀疑。阿热见状双目赤红，拔出腰间短刀指着巴图嘶吼：“叛徒！给我杀了他！”
薛延陀首领率先拍马冲来，身后跟着数百名骑兵。可刚冲到战壕前，营墙上突然响起密集的铳声——连发火铳的铅弹如暴雨般倾泻，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瞬间栽倒，尸体顺着防御墙的缝隙滑进战壕，鲜血很快漫过了碎石。“放轰天雷！”周琛一声令下，十几枚裹着铁皮的轰天雷被扔出，落在联军阵中炸开，烟尘裹着断肢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联军阵脚大乱时，药罗葛突然率军从营地侧翼杀出。回纥骑兵如利刃般切入联军后方，马刀劈砍的脆响混着呐喊声，将本就松散的联军冲得七零八落。这些部落士兵本就各怀心思，此刻见隋军火力凶猛、回纥骑兵又悍不畏死，顿时有人扔下武器四散奔逃。
阿热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就要逃跑，却被周琛的亲兵拦住。两人在马背上缠斗起来，阿热手中的冰凿直刺周琛胸口，周琛侧身躲过，反手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劈中阿热的右臂。鲜血喷涌而出，阿热惨叫着跌落马下，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轰天雷——那是此前隋军运输时丢失的弹药，他竟藏到了现在。
“同归于尽！”阿热眼中闪过疯狂，就要扯下引信。周琛眼疾手快，飞身下马一脚将他踹开，轰天雷在地上炸开，火光瞬间吞噬了阿热的身影，只余下满地焦黑的残骸。
薛延陀首领见阿热已死，再看周围密密麻麻的隋军，手中的弯刀“当啷”落地，对着周琛单膝跪地：“愿降！”远处，都播部落的首领见势不妙，带着残兵朝着草原深处狂奔，周琛却没有下令追击——连续多日作战，隋军将士早已疲惫，此刻休整比追敌更重要。
夕阳西下时，战场终于沉寂。周琛站在战壕边清点伤亡：隋军战死两百一十三人，伤一百余人；回纥骑兵伤亡五十六人；而草原联盟军，死五千余、降三千余。他看着被押解的俘虏，下令将愿意归降的士兵编入隋军辅兵，又让人快马送信给杨昭，详述色楞格河大捷，请求朝廷派官员来接管草原部落事务。
药罗葛走上前来，拍了拍周琛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振奋：“这下草原彻底安分了，从长安到西域的商路，总算能安稳走了！”周琛点头，目光却望向南方——草原的战事虽了，但隋末的中原依旧战火纷飞，瓦岗军、窦建德、王世充等势力割据一方，他必须尽快赶回长安，帮杨昭平定中原叛乱。
那片中原大地的硬仗，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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