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大军的威压,根本不是“如同”乌云,那他妈就是一片实质性的、散发着金属寒光和凛冽杀气的乌云!
沉甸甸地压在号山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将整个霸字头分堂碾成齑粉!
之前还热火朝天、充斥着“宝禄通”成功喜悦的号山,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和活力。
巡山的小妖们早就没了往日狐假虎威的嘚瑟劲,一个个缩着脖子,抱着劣质的兵器,腿肚子转着筋,眼神惊恐地时不时瞟向那令人窒息的天穹。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引发一阵骚乱和尖叫。
“妈呀!刚才是不是打雷了?是天兵要放箭了吗?”
“我好像看到云里有人影晃动了!”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加入社团,老老实实在山里啃石头就好了……”
“快……快去向霸爷汇报!又……又一片云压过来了!”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山洞、营房间疯狂蔓延。
低级小妖们窃窃私语,传递着各种夸大其词的恐怖谣言,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核心成员们早已被紧急召入了充当临时指挥部的龙宫大殿。
昔日在这里喝酒吃肉、吹牛打屁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
每个妖王的脸色都难看得要命。
牛魔王“哐当”一声把沉重的混铁棍顿在地上,砸得石板裂开几条缝。
他鼻孔喷着粗气,牛眼瞪得溜圆,咬牙切齿地低吼:
“妈的!天庭这帮穿制服的孙子!到底还是来了!就知道他们看不惯咱们妖族过点好日子!打!必须打!俺老牛这身骨头好久没舒展开了!正好拿他们活动活动筋骨!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让他们看看咱们霸字头的血性!”
好战派的情绪立刻被点燃。
九头虫虽然依旧摆着那张冰山脸,但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言简意赅:
“没错。避无可避,唯有一战。拼掉一个够本,拼掉两个血赚。”
他周身隐隐有妖气波动,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现出原形拼命的准备。
蝎子精黑姐把玩着她那根蝎尾鞭,舔了舔红唇,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有种病态的兴奋:
“来得正好!老娘倒要看看,是天兵天将的骨头硬,还是老娘的尾针毒!好久没开张了,正好杀个痛快!”
红孩儿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掏出火尖枪就要往外冲:
“干爹!各位叔伯!还等什么?出去烧他娘的啊!”
眼看主战派情绪高涨,就要裹挟着所有人硬刚到底,理智派坐不住了。
“打?拿什么打?拿你们的命去试天兵的刀剑吗?”
白骨夫人清冷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盆冰水泼在众人头上。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激愤的牛魔王几人,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
“对方是五万正规天军!不是之前那些占山为王的散兵游勇!他们手持神兵,法器精良,训练有素,后勤充足!更有巨灵神那种战争机器做先锋,四大天王那种级别的高手掠阵!李靖居中指挥,玲珑塔攻防一体!”
她每说一句,主战派的气势就弱一分。
“而我们呢?满打满算能拉出去打仗的核心兄弟有多少?几千人?还是几万人?就算加上那些刚化形没多久、只能摇旗呐喊的小妖,这样的战斗力够人家杀一轮吗?装备呢?除了黑风山出产的那些仿制品和少量正品,大部分兄弟拿的还是凡铁!”
“更关键是!”白骨夫人加重语气,
“他们师出有名!我们窃取香火是事实!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我们若正面反抗,就等于坐实了‘反叛天庭’的罪名!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止李靖这五万兵马了!那将是源源不断的天庭精锐!甚至可能引来更恐怖的存在!我们会被彻底定性,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拼?拼光了眼前这点家底,然后呢?让所有兄弟都为我们一时的血勇陪葬吗?!”
这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妖王心上。
黑熊精哭丧着脸,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唉声叹气:
“白夫人说得在理啊……打不得,真打不得……俺那黑风山军工生产线,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攒下点家当,这要是打起来,肯定第一个被砸烂……俺那些精密车床、淬火炉子……呜呜呜……都是心血啊……”
他担心的不是死活,而是他的科研设备和生产线。
玉面狐狸更是拿出一个小巧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猛打,越打脸色越白,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不能打!绝对打不起!算算这仗要是打起来,得亏多少啊!山洞修缮费、抚恤金、丹药消耗、装备损毁……这……这还没算万一打输了,地盘丢了,所有的生意都黄了……呜呜呜……我的钱啊……我的天地宝钞啊……起码这个数!”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天文数字。
小鼍龙左右看看,憋红了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他其实有点怕,但又觉得认怂很丢妖。
黄风怪低头默默攥着一把沙子,似乎在计算自己能吹翻多少天兵。
车迟国三妖交换着眼色,脸色发白,他们刚过上点好日子,可不想就这么玩完。
纯狐微微蹙眉,她经历过风浪,深知天庭的可怕,但刚加入又不便多说。
霸爷坐在主位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双手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听着下面的争吵,内心天人交战,如同油煎火燎!
打?
白骨夫人说得对,实力悬殊太大了!正面硬刚,胜算渺茫,几乎等于带着兄弟们集体自杀!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家业,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而且,一旦现在就贴上“反天”的标签,就永无宁日了!
不打?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天兵打上门?
跪地求饶?投降认输?
把好不容易抢来的地盘、偷来的法宝、攒下的资源全都拱手让人?
然后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被锁拿上天,听候发落?
大概率也是死路一条!
说不定还得连累万圣公主、连累所有跟着他的兄弟!
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
这他妈就是个死局!
巨大的压力让霸爷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感觉胸口堵得慌,恨不得仰天长啸,又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都砸个稀巴烂!
“够了!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霸爷猛地一拳砸在扶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下面的争吵。
他喘着粗气,眼睛布满了血丝,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激愤、或恐惧、或担忧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白骨夫人那张虽然凝重却依旧保持冷静的脸上。
“吵吵吵!吵能吵退天兵吗?”霸爷的声音沙哑,带着极度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白姐……你说!现在这情况,不打,还能怎么办?难道真就伸着脖子等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白骨夫人身上。
在这个群情激愤又惶恐不安的时刻,这位平时主要负责出谋划策、看似武力值不高的女妖,再次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镇定和战略眼光。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霸爷和众人的目光,缓缓站起身,眼神坚定无比,一字一句地说道:
“霸爷,为今之计,硬碰硬绝无生路。但我们并非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唯有……”
她顿了顿,吐出了一个让所有妖王都愣住,甚至感到屈辱的字:
“忍!”
“忍?”牛魔王第一个跳起来,“怎么忍?难道跪地求饶吗?”
“忍到什么时候?等他们杀进来吗?”九头虫也冷声道。
白骨夫人毫不退缩,声音清晰而冷静:
“忍一时之辱,换一线生机!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逞血气之勇,而是想办法拖延时间,摸清对方的底线和意图,甚至……想办法化解这场兵灾!”
“如何化解?”霸爷死死盯着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示弱!认小错,避大罪!割肉喂鹰,断尾求生!”白骨夫人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天庭兴师问罪,无非两大借口:一,窃取香火;二,盗取老君法宝。第二点我们无法承认,但第一点,我们可以‘认’!”
“立刻停止所有‘宝禄通’的运行!表现出我们的‘悔过’之意!”
“然后,准备一份措辞极其‘谦卑’的请罪书,只承认我们‘管理不善’,导致手下小妖‘无意中’干扰了部分地只的香火接收,把偷换成信号干扰,绝口不提盗窃和系统性掠夺!”
“同时,准备一份厚厚的‘贡品清单’!把我们库房里最好的东西,碧波潭的特产、黑风山的精品法器、甚至一部分香火精粹,拿出来!进献给天庭!当做‘赔偿’和‘罚金’!”
“此举意在传达一个信息:我们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只是小错,愿意认罚,愿意赔偿,但我们并非有意对抗天庭,我们愿意服软,愿意接受管教!同时,厚礼也能贿赂天庭中可能存在的‘主和派’,让他们帮忙说话!”
白骨夫人看着霸爷:
“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能换来一个‘戴罪立功’、‘以观后效’的机会!虽然会大出血,会丢面子,但至少能保住根基,留住青山!”
大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妖王都被白骨夫人这大胆又憋屈的计划惊呆了。
割地赔款?认错道歉?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仔细一想……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能有留下点火种的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霸爷身上,等待他的最终决断。
是热血一战,轰轰烈烈地死?还是忍辱负重,憋憋屈屈地求生?
霸爷的脸色变幻不定,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他猛地闭上眼睛,又从牙缝里挤出那个沉重的字: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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