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看到尤龙墨被击飞，心头一紧，但此刻根本顾不上他。那黑红色巨掌已经携着毁灭之势当头罩下！
不能硬接！
我咬紧牙关，将体内双神格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左手虚引，属于陌玉神格的慈悲生机之力化作一面巨大的、流转着柔和光晕的青色光盾，试图偏斜和净化那巨掌中的死气；右手并指如剑，属于凤紫神格的冰冷肃杀之力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光束，如同利剑般直刺巨掌的核心！
生与死，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我体内奔涌、碰撞，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我死死撑住！
嗤——！
紫色光束率先击中巨掌，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油脂，勉强撕开了一道口子，但瞬间就被更多涌来的黑红能量淹没。紧接着，青色光盾与巨掌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光盾剧烈震颤，光芒飞速黯淡！
“给我散！”我嘶声力竭，不顾经脉传来的胀痛感，疯狂压榨着神力。
终于，在青色光盾即将破碎的前一刻，那黑红色巨掌的能量也被消磨了大半，剩余的力量轰击在我身上，将我整个人掀飞出去，体内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我强行咽了回去。
狼狈地稳住身形，我顾不上调息，目光焦急地看向尤龙墨的方向。
只见他从岩壁深坑中挣脱出来，紫晶蟠龙神甲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但他眼中的战意却更加炽烈。他抹去嘴角的血迹，低吼道：“我没事！这老小子力量虽强，但驳杂不纯，掌控不足！还有机会！”
对！水令寒的力量是靠着邪术强行提升上来的，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看似庞大，实则根基不稳，而且其中混杂了无数族人的怨念和残魂，必然难以如臂指使！
我们必须撑下去，撑到他自身先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反噬，或者找到他掌控力最薄弱的环节！
“结三才阵！互相掩护！陌玉，想办法干扰祭坛运转！我来牵制他！”尤龙墨战斗经验丰富，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我们三人立刻靠拢，形成一个简单的三角阵型，尤龙墨顶在最前，我和两名副将居后策应。尤龙墨不再与水令寒硬碰硬，而是利用身法和枪术，不断游斗、骚扰，吸引他的主要注意力。
而我，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座不断抽取生命、散发出不祥波动的祭坛。我的“渡厄神针”效果不佳，必须想想别的办法……紫金石！对了，紫金石对这类邪恶能量有着天生的克制！
我尝试着将一缕神识附着在紫金石散发出的温和能量上，如同触手般，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向那黑红光罩。
这一次，我没有试图去攻击，而是去“感知”，去“融入”。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对神力和神魂探查都极度排斥、甚至带有反击效果的黑红光罩，在面对紫金石那中正平和、带着无上威严却又生机勃勃的能量时，竟然……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疑”？或者说，是那构成光罩的邪恶能量，本能地对这种能净化它们的力量感到“畏惧”和“排斥”，反而不敢过于激烈地对抗，生怕引火烧身？
我的那缕融合了紫金石气息的神识，竟然如同水滴渗入海绵一般，极其缓慢、但却真实地……渗透了进去！
虽然只能深入光罩不到一寸，感知范围也极其有限，但这已经足够了！
通过这缕神识，我“看”到了祭坛内部那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祭坛的核心，并非什么实体宝物，而是一个由无数痛苦扭曲的灵魂碎片和精纯生命能量强行压缩、凝聚而成的、不断搏动着的黑红色“心脏”！这颗“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向外辐射出那抽取生机的黑色丝线，同时将过滤提纯后的邪恶能量注入水令寒体内。
而在那颗“心脏”的表面，以及连接它与水令寒的能量通道上，我清晰地感知到了几处能量流转略显滞涩、颜色也比周围暗淡些许的“节点”！这些节点，显然是这座仓促布置的祭坛不够完善的地方，是能量运转的薄弱环节！也是水令寒难以完美掌控这股庞大力量的症结所在！
更让我心头狂跳的是，我感知到水令寒吸收这股力量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他的神魂正在承受着那些被献祭族人的怨念冲击，他的身体也在被那驳杂而狂暴的能量不断撕裂又修复，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疯狂！他是在走钢丝！
这个发现，让我瞬间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兄长！攻击祭坛东南角下三寸、正西方离地一尺、还有他胸口膻中穴偏右半寸的位置！那是能量节点和他力量运转的岔口！”我立刻用神识将发现的薄弱点传音给尤龙墨，语速快如爆豆。
尤龙墨闻言，眼中精光爆射！他没有任何质疑，对我报以绝对的信任！
“好！”
他猛地荡开水令寒随手挥来的一道血色匹练，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不再与对方缠斗，而是将全部的力量和速度，都凝聚在了接下来的三枪上！
第一枪，紫金神枪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向我所说的祭坛东南角下三寸那个肉眼难以察觉的能量节点！
噗嗤！
如同气球被扎破了一个小孔，那处的黑红光罩剧烈波动了一下，颜色明显黯淡了一分！整个祭坛的运转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水令寒身体一震，脸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受到了影响。
“吼！小辈敢尔！”他又惊又怒，试图阻止。
但尤龙墨根本不给他机会！第二枪紧随而至，目标是正西方离地一尺的另一个节点！
轰！
这一次，节点的崩溃引发了小范围的能量反噬，一小股黑红色能量在那处炸开，将祭坛都炸出了一个浅坑！
水令寒的气息瞬间紊乱了一下，攀升的势头被打断！
“就是现在！”尤龙墨怒吼，第三枪，也是凝聚了他所有精气神、最快最狠的一枪，如同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水令寒仓促间布下的防御，直刺其胸口膻中穴偏右半寸——那个他体内能量流转最关键、此刻也最不稳定的岔口！
水令寒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他想要闪避，想要格挡，但体内那原本如臂指使的狂暴能量，此刻却因为两个外部节点被破而变得有些失控和迟滞！
“不——！！”
在他绝望的咆哮声中……
嗤——！
紫金神枪的枪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我指定的那个位置！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也没有激烈的能量爆炸。
就像是刺破了一个装满了污水的气囊。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了无数怨魂哀嚎、死气、以及驳杂生命能量的黑红色气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猛地从水令寒胸口那个被刺破的“岔口”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
水令寒发出了凄厉到极点、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他周身的黑红色煞气漩涡瞬间崩溃、紊乱，原本疯狂攀升的气息如同雪崩般急速下跌！御界境巅峰……后期……中期……甚至还在往下掉！
他膨胀的身体如同漏气般干瘪下去，皮肤表面出现了无数道龟裂的痕迹，漆黑的血液从裂缝中渗出。他那双变成漩涡的眼睛也恢复了部分清明，但里面充斥着的，是无边的痛苦、悔恨，以及……难以置信！
“为……为什么……大人的力量……明明……”他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崩溃的身体，语无伦次。
祭坛因为核心能量供应被切断，以及节点被破坏，那黑红色的光罩剧烈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噗的一声，彻底熄灭。那些连接着无数水令族人的黑色丝线，也瞬间断裂、消散。
洞穴内，那些疯狂攻击我们的干尸，如同被切断了提线的木偶，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哗啦啦倒了一地，彻底失去了动静。
整个空间，只剩下水令寒那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痛苦呻吟，以及那失控的、从他体内不断喷发出的黑红色能量流，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洞穴内乱窜，腐蚀着碰到的一切。
反击，成功了！
我们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精准地击碎了他的命门！
尤龙墨抽出神枪，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刚才那三枪，尤其是最后一枪，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和大半神力。但他依旧强撑着，目光冰冷地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身体不断崩坏的水令寒。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递过去一瓶温养经脉、快速恢复神力的丹药。他接过，看也没看就倒入口中。
两名副将也拖着疲惫重伤的身体聚拢过来，看着水令寒的惨状，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大仇得报般的快意和一丝沉重。毕竟，眼前这一幕，是以无数水令族人的性命为代价换来的。
“水令寒，多行不义必自毙。”尤龙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冰冷的嘲讽，“用全族性命换来的力量，滋味如何？”
水令寒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已经恢复部分清明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他死死地盯着我：“是……是你……你看穿了……大人的……布局……我不甘心……大人……会为我……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最后一股浓郁的黑气从他七窍中冒出，随即，他整个人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在一阵微风中，化作了一滩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脓血，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这位野心勃勃、不惜献祭全族以求力量的水令族族长，最终死在了他自己引来的邪恶力量反噬之下，死得无比凄惨。
洞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残留的邪恶能量还在滋滋作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琉璃城内幸存者劫后余生的哭泣和呐喊。
结束了。
水令族的叛乱，以这样一种惨烈而血腥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我和尤龙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疲惫，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水令寒虽死，但他临死前提到的“大人”，以及这邪恶的献祭之术，无疑都指向了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更加可怕的敌人——蒙面人。
这里的烂摊子需要收拾，琉璃城需要稳定，幸存的水令族人需要安抚和救治……还有，那蒙面人下一步，又会指向何方？
我看着地上那滩脓血，和周围密密麻麻的干尸，心中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和对未来的忧虑。
风暴，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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