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小邪的手掌与那冰凉的水晶球接触的刹那，他感到一股奇异的吸力从球体传来，仿佛要将他体内某种潜藏的东西抽离出去。他下意识地运转起《基础引气诀》，同时极力压制住体内那因“节点刺激法”而变得活跃的内息，生怕引起什么异变。
测灵晶内部，氤氲之气开始加速流转，光芒开始汇聚……
然而，出现的并非预想中的赤、橙、黄、绿任何一种单一而纯粹的光芒。
只见那水晶球先是微微一颤，逸散出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赤色光芒，代表着最劣等的伪灵根资质。这结果让负责记录的修士眉头一皱，正准备开口宣布“不合格”。
但就在他话音将出未出之际，异变陡生！
那缕淡赤光芒并未如其他人那般稳定或消散，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扭曲、波动起来！紧接着，一丝极其黯淡、几乎被赤光掩盖的土黄色光芒挣扎着闪现，随即又是一缕微不可见的青绿色、一缕淡蓝色、一缕亮金色……足足五六种不同属性的微弱光芒，如同打翻了调色盘，又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杂乱无章地在水晶球内闪烁、交织、冲突！
它们彼此排斥，又相互湮灭，形成一片混沌、黯淡、极不稳定的光晕，别说冲起光柱，就连稳定地照亮水晶球都做不到，只是维持着一种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的、病态般的闪烁状态。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测灵晶里从未出现过的、如同“坏掉了”一般的怪异景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
“测灵晶出问题了？”
“他这是什么灵根？赤色？不对，还有黄色？绿色？怎么乱七八糟的？”
记录的修士也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求助般地看向身后的赵干长老。
赵干长老那原本带着精明与倨傲的胖脸上，此刻也满是惊愕与不解。他快步上前，仔细盯着那依旧在混乱闪烁的测灵晶，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情况分析：测灵晶出现异常反应，显示多种属性灵根并存，但彼此冲突，强度极弱，稳定性极差。推测为‘混沌杂灵根’或‘崩坏型灵根’，属修真界公认的‘废材中的废材’，比单一伪灵根更不堪。”
林小邪的心沉了下去。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看众人的反应和赵干那难看的脸色，就知道结果绝对不妙！原主这身体，果然是个“惊喜”！
“长老，这……”记录的修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干盯着林小邪，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林小邪心中警铃大作，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竭力保持镇定，脸上适当地流露出茫然、紧张与一丝羞愧，躬身答道：“回长老，晚辈林小邪，来自……清河镇。”
他报出了真实来历，但隐瞒了家族。在情况未明时，透露太多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清河镇？”赵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似乎对这个地名有所反应，但他没有深究，转而指着测灵晶，语气带着审视，“你这灵根……本座前所未见！属性混杂，彼此冲突，根基虚浮，乃修行大忌！按常理，绝无踏入仙途之可能！”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灭了林小邪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广场上响起一阵低低的嘘声和议论，不少人看向林小邪的目光带上了怜悯、嘲讽，甚至是幸灾乐祸。
“果然是个废材……”
“真是浪费时间……”
“这种资质也敢来仙门？”
然而，林小邪岂是轻易认命之人？他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扭转局面的机会。
“危机应对方案：利用‘科学’视角，对异常现象进行‘合理化’解释，展现独特价值，争取一线生机！”
就在赵干似乎准备挥手让他离开时，林小邪猛地抬起头，脸上那丝羞愧被一种混合着困惑与求知欲的神情取代，他大声道：“长老！晚辈有一事不明，恳请长老解惑！”
赵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道：“何事？”
林小邪指着那依旧在混乱闪烁的测灵晶，语气“诚恳”地问道：“长老，您说晚辈灵根属性混杂，彼此冲突。但晚辈曾听一位云游方士提及，‘天地分阴阳，万物有生克’，这属性相克，是否也意味着……存在‘相济’的可能？就如同水火虽不相容，但若控制得当，亦能产生巨大的能量（他差点说出蒸汽）……晚辈这灵根，虽然混乱，但既然能同时引动多种属性灵气，是否意味着……它具备某种……包容性与可能性？只是尚未找到正确的引导之法？”
他这番话，半是扯虎皮拉大旗（云游方士），半是偷换概念（将属性冲突强行解释为潜在优势），更是融入了最基本的矛盾对立统一哲学和能量转化思想。
这番话一出，不仅赵干愣住了，连他身后那些见多识广的青袍修士，以及下方通过考核的那些少年天才们，也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属性相克亦能相济？混乱意味着包容与可能？
这种说法，他们闻所未闻，细想之下，却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歪理？毕竟，大道三千，谁敢说眼前这少年的情况，就一定是绝路呢？
赵干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着林小邪。这小子，面对如此打击，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能提出这般……刁钻古怪的问题？是垂死挣扎，还是真有什么不凡之处？
他想到苏家送来的推荐信，又想到岳不凡那边隐约传来的、关于清河镇林家的一些风声……心中念头转动。
若是寻常杂灵根，他早就挥手赶人了。但这小子的灵根状况实在诡异，闻所未闻。而且其心性……似乎也异于常人。留下他，或许没什么用，但万一……能研究出点什么呢？或者，干脆就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片刻的沉默后，赵干忽然冷哼一声，脸上那丝惊愕与不解尽数化为居高临下的漠然：“哼！巧舌如簧！歪理邪说！修行之道，岂是你能妄加揣测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不过，念在你尚有几分机变，且是苏家推荐而来，本座便给你一个机会！”
他指着通过者区域那些亮起橙光、黄光的少年：“看见了吗？他们，是凭资质入门！而你——”他的目光落在林小邪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算计，“便去‘杂役处’报道吧！算是给你这‘包容性与可能性’一个验证的机会！若能在杂役处待满一年，且修为能踏入炼气一层，本座便破例，准你晋升外门！”
杂役处！
广场上再次响起一片哗然。杂役弟子，那几乎是宗门最底层的存在，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资源，修炼时间被极度压缩，晋升外门难如登天！这与其说是机会，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放弃和羞辱！
然而，林小邪心中却是一松！
留下了！虽然是最底层，但终究是留下了！只要留在青云宗，就有接触功法、资源的机会！就有复仇的希望！
他脸上立刻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深深一揖：“多谢长老成全！晚辈定当努力，不负长老给予的机会！”
那表情，那语气，真挚得仿佛赵干给了他天大的恩惠一般。
赵干挥了挥手，不再看他，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名青袍修士上前，面无表情地引着林小邪，走向与那些光鲜亮丽的新晋外门弟子截然不同的方向——广场侧面一条通往山腰的小路。
在无数道混杂着怜悯、嘲讽、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林小邪挺直了脊梁，跟着那名修士，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代表着宗门最底层的杂役处。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屈辱与沮丧，反而在转身的刹那，嘴角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带着痞气和算计的弧度。
杂役处？
呵，正好方便小爷我……闷声发大财，科学修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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