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东暖阁,门窗紧闭,浓郁的墨香与淡淡的檀香混合,弥漫在空气中。朱棣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他与朱高晟二人。几份关于晋商走私网络的密报摊在御案上,气氛凝重。
“老四,你急着见朕,可是对海运之事,有了详尽的章程?”朱棣开门见山,眉头微锁。他虽然支持儿子,但海运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由不得他不谨慎。
朱高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次汇报至关重要,绝不能停留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层面。他必须让父皇从根本上理解并认同他的理念。
“父皇,”朱高晟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儿臣确有一些想法,但并非仅仅是应对海运需要的巨大财政支出的章程。儿臣想向父皇奏对的,是一套或许能从根本上改善朝廷财政、利国利民、乃至……增强朝廷对天下财源控制力的长远之策。”
“哦?”朱棣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长远之策?你细细说来。”
“父皇,欲解眼前之困,需先知其根源。”朱高晟开始层层剖析,“朝廷的收入只有农税以及极少的商税其他的如今民间借贷,多依赖钱庄、票号和地下钱肆。其利高昂,如饮鸩止渴,百姓商贾苦不堪言。其汇兑结算,效率低下,风险巨大。其更可凭借资金雄厚,囤积居奇,操纵银钱比价,此乃晋商之流能兴风作浪之本!”
朱棣颔首,这些情况他亦有耳闻。
“为何会如此?”朱高晟自问自答,“只因朝廷放弃了‘信用’之权!将如此重要的命脉,拱手让于民间,甚至让于那些可能资敌叛国之奸商!”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朱棣的痛点。作为帝王,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去控制。
“故而,儿臣以为,朝廷必须亲手掌握‘信用’,建立一套全新的、由朝廷主导的金融体系!儿臣姑且称之为——‘银行’体系。”
“银行?”朱棣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正是。‘银’代表钱币,‘行’代表商行、机构。顾名思义,乃朝廷专营货币信用之机构。”朱高晟解释道,“其运作,绝非简单放贷,而是一个精密系统,主要由以下几部分构成:
其一,吸纳储金。 银行以朝廷信誉为担保,设定一个合理的利息,公开吸纳民间、官衙乃至宗室的闲散银钱。百姓存钱,不仅安全,还能生利,必趋之若鹜。此举,可将散落民间如同死水般的白银,汇聚到朝廷手中,变为可用的活水!其聚财之能,远超加税派捐!”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汇聚天下白银?这个概念让他心跳加速。历代王朝都为财政匮乏所困,若真能如此……
“其二,低息放贷。”朱高晟继续道,“银行将吸纳来的储金,以低于民间高利贷的利息,借贷给那些有需要、有信誉、能干实事的海商、工匠、乃至农户。比如,海商欲造新船出海,可向银行借贷,待获利后归还。如此,则能极大促进工商繁荣,而朝廷亦能从中赚取息差,获利颇丰。此乃‘官贷’,合法合规,利国利民,可彻底挤压残酷的‘印子钱’空间。”
“其三,汇通天下。”朱高晟越说思路越顺,“银行可在全国各重要城镇设立分号。商人欲从南京送钱至北平,无需携带沉重又危险的现银,只需在南京银行存入,便可凭一纸‘汇票’,至北平银行支取。银行收取少量汇费,而商人省却无数麻烦风险。此乃便民之举,亦能加强各地经济联系,朝廷更能掌握资金流向!”
“其四,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朱高晟语气加重,“发行‘银票’!此银票非前宋之交子,亦非我朝之宝钞,而是必须有十足准备金,随时可兑付现银的‘信用票据’!”
他详细解释道:“比如,银行在库中存有一百万两现银,便可发行面值总额一百万两的银票。人们持有此银票,因其可随时兑换现银,且轻便易携,便会逐渐习惯于使用银票进行交易,而非笨重的金银。如此一来,银票便具备了流通职能,相当于朝廷创造了一种可靠、方便的‘信用货币’!”
“而这一切的核心,”朱高晟总结道,“在于‘信用’二字!银行的根基,在于朝廷的信用,在于十足准备金的信用!绝不可滥发超发!只要信用不坠,这套体系便能自行运转,越来越强,成为朝廷调控经济、获取财富的强大工具!届时,晋商之流凭借些许银钱就想兴风作浪?朝廷只需调整银行利率、收紧或放松银根,便可让其束手无策!”
朱棣听得完全入神了!他作为帝王,对权力的运作极其敏感。朱高晟描绘的这套“银行”体系,哪里仅仅是赚钱的工具?这分明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而强大的统治工具!
它能量化地掌握天下财富的流动! 它能低成本地调动民间力量为国所用! 它能打击不法豪强,普惠小民! 它甚至能……创造货币!
这简直是为帝王量身定做的国之重器!其意义,远超十支精锐大军!
朱棣站起身,在暖阁内来回踱步,内心波涛汹涌。他反复咀嚼着“吸纳储金”、“低息放贷”、“汇通天下”、“信用银票”这些词汇,越是深思,越是觉得其中奥妙无穷,威力巨大!
“妙!妙啊!”朱棣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朱高晟,“好一个‘银行’!好一个‘信用货币’!此策若成,朕何愁财政不充?何愁商贾不兴?何愁巨贾豪强不受控制?!老四,你这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这等惊世骇俗的学问?!”
激动之余,一个困扰他多年的难题猛然浮上心头。他快步走到御案旁,拿起一张纸质粗糙、色彩黯淡的纸币——正是流通已久却不断贬值、几乎形同废纸的“永乐宝钞”。
“老四!你来看!”朱棣将宝钞拍在案上,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兴奋,“你这‘银行’之法,你这‘信用货币’之理,能否……能否用在这宝钞之上?朕之宝钞,初行时亦曾便利民间,然因滥发无度,致使信用尽失,几成废纸!若能以你之法,重建宝钞信用,使其如你所言,能自由兑换银铜,畅通流通,岂非……岂非功在千秋?!”
朱高晟心中一震,没想到父皇的思维如此敏锐,立刻就能举一反三,联想到宝钞改革!这正中他的下怀!
“父皇圣明!”朱高晟立刻道,“儿臣正有此意!银行体系与币制改革,本就是一体两面,相辅相成!欲行银行,必先稳住币制;而银行成立,又可反过来支撑和稳定币制!”
他走到案前,指着那张宝钞:“现行宝钞之弊,在于无准备金,朝廷随需印造,形同掠夺民财,岂有不败之理?若要重建信用,需有壮士断腕之决心!”
“首先,立即停止滥发新钞!甚至可宣布,回收并销毁部分旧钞,以减少总量。” “其次,设立‘宝钞平准库’,由儿臣筹建之‘皇家银行’(暂名)负责管理。由内帑和海关海运税收拨付专款,作为十足准备金,存储金银铜钱。” “其三,公告天下,规定宝钞与银、铜的官方兑换比例,并承诺,任何人持宝钞至平准库,皆可按此比例足额兑换现银现铜!绝不失信于民!” “其四,朝廷所有税收、支出、官员俸禄,逐步恢复接受宝钞,并强制规定,与银钱按官价并行流通!”
朱高晟目光炯炯:“如此,只要朝廷严守承诺,保证兑换,宝钞信用必能逐步恢复!初期或许需要投入巨量金银,但一旦信用建立,宝钞重新流通,其带来的便利和政府对货币的掌控力,将远超投入!而‘皇家银行’,便可依托这海运的宝钞体系和新发的银票,逐步发展成为统管全国金融之核心!并且海运的利润可以十之三放银行用来盘活银行的资金流,剩下的可放进那里付款,您可以继续发动战争,战略掠夺更多的土地,然后把这些土地全部称作银行的资产,土地上的羊牛,还有放牧的民族让他们留在原地帮助银行放牧银行,并且给他们钱以换取我们中原的盐茶等等生活的必需品长久此以往边疆这样不会再有战争”
朱棣听得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前所未有的财政强盛和中央集权的道路!这远比单纯的开拓海贸更让他心动,甚至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边疆之疾!
“好!好!好!”朱棣连说三个好字,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就依你之策!双管齐下!不,是三管齐下!以海事衙门开拓财源,以银行体系汇聚资金,以宝钞改革掌控币制!此三者若能成,我大明国力将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走到朱高晟面前,重重地按住儿子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和信任:“老四,放胆去做!朕给你最大的支持!要钱,朕从内帑挤!要人,朕让吏部配合调派!要权,朕予你‘总理金融事务’之权,凡涉及钱法、银行、宝钞改革之事,皆由你统筹,六部协同,不必事事奏请!朕只要结果!”
“儿臣……领旨!”朱高晟心中激动万分,深深躬下身去。他知道,他不仅赢得了这场金融保卫战的支持,更赢得了推动一场划时代金融改革的尚方宝剑!
“至于那些蠹虫……”朱棣眼中寒光一闪,“待你银行成立,宝钞信用恢复,他们那些操纵银钱、囤积居奇的把戏,也就玩到头了!届时,再与他们一一算总账!”
父子二人的这次密谈,彻底定下了大明未来金融改革的基调。走出乾清宫时,朱高晟感觉脚下的路更加坚实,也更加广阔。一场席卷天下的金融变革,即将以海事为起点,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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