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倒了一杯热茶,轻饮两口,“景大人,牛县尉,你们两人莫要偷懒,明日一早把阚元培祖孙三代资料文书放在本王的书案面前。”
景寒封和牛海一起恭敬地施礼,“下官即刻去办!下官先行告辞!”
牛海拉着景寒封缓慢地离开水榭凉亭,边走边问,“今日两位王爷为何如此愤怒?明日一早进翠微山寻找古羌族山寨,是否有问题?”
万年县令景寒封生气地大声喊,“这个案子必须要查到底,雍王是亲王,武平王亦是陛下子侄,昨夜本官在紫宸殿面圣,陛下先是训斥,就因为武平王身负重伤,还是训斥,此次要把阚智源救出来,方能过一个好年。万年县令不好做!”瞪着牛海,“此次查案以武平王萧政为主,雍王就是一个棋子,武平王位高权重,查案自有章法,我们只要按照他所教定能查清案子,此次查案原本就是陛下为雍王准备的一次历练机会。牛县尉,你若想活命,就跟着武平王好好查案。这个案子太大了,只要案子勘破,陛下兴许会看在雍王和武平王的面上放过我们。”
景寒封是聪慧之人,自然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不想县尉牛海跟着白白丧命。
牛海轻摇着头,“景大人,这个案子太吓人,东宫侍卫派兵谋杀武平王,大理寺又插了一脚,万年县衙此次还能逃过这一劫难吗?”
景寒封轻吐一口气,“先去准备明日进翠微山一事,若果真找到羌族山寨,又该如何处置这些羌族后裔?这一个京中流民失踪案引发这么多麻烦,若不是有武平王坐镇,朝中御史言官早就动本弹劾了。”
牛海哭笑不得,低着头不想多说话,“这云峰山庄还有三百名虎贲营兵士,为何无人弹劾武平王擅调虎贲营兵士来云峰山庄驻防?”
“什么?弹劾?”景寒封冷笑三声,“武平王兼任虎贲营统领,唐州牧,从三品护军,上次擅调右骁卫兵士缉拿郑宣平全族下狱,到最后只是罚跪太庙一日。这是查案,武平王遇刺,奉旨调虎贲营兵士护卫雍王,于情于理说得过去。你还敢问这个问题,在大荣谁敢随意招惹河东萧氏。”
牛海默默点头,“下官已接到万年县衙的飞鸽传信,大巫师阚玉泽等人犯已妥善安置在县衙大牢中,即刻去安排明日进翠微山之事。这个云峰山庄太过怪异,太子中郎将温师明带兵驻扎云峰山庄数日什么都没做,就是一个震慑。这些到底是什么呀?”
景寒封心生疑惑,长叹一声,“这或是武平王有意为之,总之与万年县衙无关。谁能猜到武平王的谋划?”
对于景寒封的疑问,雍王周胥亦有同样的感觉,在水榭凉亭中瞧着萧政,大声质问:
“表兄,昔日查案干脆利落,现在这个案子为何拖拖拉拉,还非要把太子牵连进来?本殿下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政轻摇着头,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手中,傻笑一声,“本王是在查案,待此案查清,定会向雍王殿下解释这些事。或太子会感谢本王的这些安排。在大荣太子尤为尊贵,此案必须要把太子摘出来,唯有如此,雍王殿下方能入朝听政,还能得到太子的支持。这是朝堂之事,极为复杂。”
雍王周胥瞧不清楚面前之人的布局,忍不住苦笑一声,“父皇说过一句话,河东萧氏与大荣皇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次查案本殿下听表兄之令行事。”
宋妍坐在一旁煮茶,低着头,扫视着水榭凉亭,小声说,“雍王,少主,舞阳侯早就把大理寺介入东宫侍卫谋杀少主一事飞鸽传信给太子。本女侠亲自瞧见鸽子飞走了。”
萧政忍不住叹息道,“这个二郎,竟敢忤逆本王行事。若不是看在阿爷阿母的面上,本王早就把他撵走了。”
雍王周胥傻傻一笑,“别装了!这就是表兄你的主意。表面上令大理寺介入此案,背地里传信给太子,令太子手忙脚乱。表兄还真是大肚能容天下之事的宰辅之才啊!”
萧政面色苍白,只说了几个字:本王只为自保。
“今日本王故意试探羌族大巫师阚玉泽,大胆怀疑指出阚玉泽曾做过的错事,没想到还是真事。京中流民失踪案确系大巫师阚玉泽和神秘的暗渊阁共同谋划,还胁迫胡商慕容恪为其办事,危急之时果断派人杀死胡商慕容恪,造成一百零四名流民惨死。现下慕容恪已死,大巫师阚玉泽被抓,万年县衙主簿福凌、捕头秦禄亦被抓,按理来说整个案子所有人犯已全部落网,而金城郡公阚元培之子-阚智源突然遭绑架失踪,这两个案子定有关联。或许慕容恪作为胡商,又是羌族后裔,是否去过羌族山寨?本王去过慕容恪书房两次,一无所获,只能用笨办法绕着祭祀山洞去寻找羌族山寨。”
雍王周胥轻笑一声,“表兄还真是厉害,若此案查清,本殿下把慕容恪书房的数十本古书全部送给表兄,听闻武平王府如意书楼藏书众多,下次本殿下去如意楼看书,不许拦啊!”
“击掌为誓!”萧政傻笑道。
雍王周胥和萧政连击三掌,算是立誓。
萧政带着宋妍离开水榭凉亭,又一次来到慕容恪的书房,两人把数十本古书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站在书架前暗自发呆,瞧着前面地板上显露的羊头画像,手指站在面前的宋妍,低声问道:“本王办过那么多案子,京中流民失踪案竟然如此难办。莫非有人故意针对本王设局?”
宋妍苦笑道,“少主,是你在查案,不是本女侠在查案。”四周看了一圈,手指地板上的羊头画像,双脚跺了跺,听到地板传出来的声音,“这个地板下面是空的。”从腰间拔出一个匕首,沿着羊头画像撬开地板,地板下面有一个生锈的四方铁盒,轻轻地拿出四方铁盒放在书案上,“少主,一起来看看。”
萧政轻轻打开铁盒,四方铁盒中放着一沓书信,书信下面有一块颍州边关将士的边军铁牌,铁牌上刻着一行字:颍州折冲府校尉,铁牌下面还有一张翠微山堪舆图,堪舆图上清晰地标着羌族山寨的位置。
萧政逐一打开一沓书信,发现这些书信皆是慕容恪写给大巫师阚玉泽的,还有一封是慕容恪写给萧寅的书信,信中落款时间是十一年前萧寅殒命颍州的前一个月,只是书信并未发出,“原来胡商慕容恪多次和阿爷通书信,慕容恪还真是阿爷当年帐前校尉。”刚打开翠微山堪舆图,翠微山自南向北有一条溪流,溪流中央区域有一个标志是羌族山寨,和预先推测的位置大体一致,手指地图,“这条溪流,这个山寨左上方是青云观,右上方是翠微行宫。胡商慕容恪果然会藏东西。本王定要收好这个铁盒,翠微山堪舆图当真好用。”
宋妍扫视四周,伸出手,“此次查案本女侠有大功,先发赏钱,一贯钱。”
“明日你去找阿越要,本王身上没带银钱。”萧政轻轻合上四方铁盒,抱着铁盒去后院客房歇息,“今夜不用护卫,本王要睡一个好觉。”
宋妍手指书架上的数十本古书,笑着发问,“这些古书能值多少银钱?”
“这些皆是古籍善本,价值万金,整个武平王府最值钱的便是如意书楼的那些古书,恶贼萧碧岚在府中近二十年愣是没发现这些价值万两黄金的书,本王还要感谢萧碧岚竟如此蠢。”萧政手中抱着四方铁盒,扫视着后院庭院的白雪,冷笑道,“今夜东宫怕是要出大乱子!”至于兴安城东宫承恩殿中,太子周靖坐在书案前看着一沓奏章,瞧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中书令杜怀庆,好奇地问,“杜老师,听闻大理寺已介入调查东宫侍卫在云峰山庄行刺武平王一案,大理寺已确认那些黑衣刺客是东宫侍卫,本宫记得从未派侍卫去过云峰山庄,这些东宫侍卫是谁所派?”
莱国公杜怀庆轻捋胡须,“这个案子好生怪异,定是东宫出了内奸,不如先让大理寺查案,正好借大理寺之手为东宫清除他人安插的内奸。此次武平王在查案中数次帮助太子殿下,望殿下莫要轻易下结论。”
“大理寺介入此案,本宫的清誉定要受影响。”太子周靖神色慌张,“这是在帮本宫吗?”
杜怀庆躬身行礼,低声讲道,“殿下,案子还未查清,武平王暗自飞鸽传信,这是出于公心。整个朝堂,武平王是唯一一个心怀万民 敢大胆进谏的诤臣,地位显赫,不结党,不营私,还在处处维护殿下的清誉。大理寺介入此案,既能还殿下的清白,还能彰显殿下的仁善和大度。殿下和雍王,武平王是亲戚......”
“温师明为何在查案时什么都没做?”
杜怀庆面色阴沉,轻摇着头,低声回道,“殿下,温师明带兵进驻云峰山庄是护卫雍王和武平王,待此案查清之日定有殿下的一份功劳。在外人看来,武平王姓萧,和殿下、雍王同属一派,有武平王在京城镇守,有河东萧氏的清誉在,殿下的储君之位方能长久。在大荣数得上的世家大族,哪个能比得上有实权的河东萧氏?萧氏数百年攒下的名声清誉,太原王氏 河东裴氏等这些世家大族多和萧氏联姻,殿下若想做好这个太子,先要笼络河东萧氏,方能取得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武平王萧政是河东萧氏嫡长孙,原本是陛下为殿下安排的助力,皇后娘娘多次拉拢,萧政早已站在殿下这一边,殿下为何要将他越推越远?”
太子周靖点着头,扫视承恩殿四周,“杜老师说得有道理,本宫已派人盯着侍卫总管黎痕等人。本宫是怕武平王支持二弟,这两人越走越近。此次查案过后,父皇定会让二弟入朝听政。”
“殿下多虑了!”杜怀庆继续说道,“杜平仲作为东宫詹事,整日都在殿下身边乱说话。殿下将来要做明君,要兼听则明。”
太子周靖低着头继续看奏章,好似读懂其中深意。“京中流民失踪案竟引发这么多麻烦,胡商慕容恪竟是古羌族后裔,待此案查清,本宫要去武平王府拜访。”
承恩殿中炭火散发的暖意包围着太子,太子终于释怀,禁不住叹气,这个武平王做什么事都不明说,还要人去猜,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京城百姓心中,萧政或许不是军功显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依然是心怀天下敢直言进谏的武平郡王,手持金虹剑前行,敢正面硬刚一国宰辅。
当夜子时大雪停止,萧政明显感觉到寒气更重,第二日因官道上全是雪无法进山,第三日官道上有马车陆续经过,万年县令景寒封派县尉牛海带领三十名兵士跟着萧政进翠微山。陈缇和宋妍、雷神三人骑马跟着萧政,雍王周胥留在云峰山庄,这些是萧政的临时安排。
萧政骑在马上扫视着官道,官道上积雪早已融化,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堪舆图,这是翠微山堪舆图,“牛县尉,传令兄弟们沿着官道先找到祭祀山洞所在的山谷,再向前走。”
县尉牛海领着兵士在后面紧紧跟着,陈缇和宋妍、雷神三人一直跟在萧政身后,这一行人沿着溪流所在的官道前行,前后两个时辰,牛海并未找到羌族山寨,萧政一行人又进入另一个山谷,宋妍在山谷中四下寻找,突然发现山谷入口有一块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羊头画像,大喊一声,“少主,前面山谷入口有发现!”
萧政拍马来到山谷入口,扫视着山谷入口处的大石碑,点着头,“这里就是入口,这石碑上刻着古羌族的图腾。”大手一挥,“进山谷!进山谷!”
雷神和陈缇扫视着山谷所在的位置,这个位置太过隐秘,既有溪流经过,又靠近官道,进出方便,一般人还很难发现。
县尉牛海带着三十名兵士来到山谷入口,县尉牛海跳下马,在手中的堪舆图上做了一个标记,转身对兵士刘益说道,“这些羌人还真会选地方,”手指前面的大石碑,“这块大石碑横在入口处,一般人还以为这是一个被堵死的入口。刘益,记住这个山谷,在堪舆图没有名字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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