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政的肯定回答。
皇帝周璟神色严肃,大声讲,“众卿,此案不论涉及到谁,朕绝不轻饶。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等腌臜之事。兵部,军器监,你们要自省自查。”
“散朝!”安康手握拂尘轻甩衣袖,高声喊。
待安康搀扶着皇帝离开宣政殿,萧政手拿圣旨瞧着一众朝臣先后离开,侍御史蓝壁慢步走近前,躬身行礼,“王爷,军械案文书即刻奉上,接下来如何查案?”
萧政冷笑三声,“本王和你先去御史台,商议一下如何审案,这里是宣政殿。此案涉及到军器监、兵部和卫尉寺,军器监、兵部库部司和卫尉寺三个衙署全部排查,不要放过任何一名属吏。御史台平日怎么审案,现下就怎么审案。本王是尚书右丞,谁若敢不从,直接抓捕入狱。这是本王的命令。限你五日内把军器监、兵部库部司和卫尉寺三个衙署一众属吏排查一遍,金吾卫会协助御史台。即刻去办!本王要先到尚书省任职报到。”
侍御史蓝壁第一次瞧见面前之人发怒,又一次恭敬地施礼,“下官即刻去办!”
尚书省右仆射萧伯达手持玉笏走近前,用凶狠的目光瞪着蓝壁,“蓝御史,快下去办案!”瞧着侍御史蓝壁慢步走出宣政殿,忍不住摇头,“政儿,这些人办事就是这样,拖拖拉拉,我们先回尚书省处理政务。这个军械案为何不直接介入?”
萧政只说了四个字——敲山震虎。
“贤侄,还是你聪慧,军械案案发已有三个月,背后之人定手眼通天,先用敲山震虎吓唬吓唬幕后之人,再逼他们自乱阵脚,便有查案线索。本相说得可有错?”萧伯达呵呵一笑。
萧政点点头,事实确如他所言,这就是他的查案想法。
萧伯达和萧政离开宣政殿,侍御史蓝壁在金吾卫的协助下开始逐一盘问卫尉寺一众属吏,左金吾卫校尉陈黎带着二十名兵士跟着蓝壁查案。整个兴安城百姓皆在谈论北苑武库军械案,这正是萧政想要看到的效果。
萧政在尚书省待到午时方才离开,刚走到卫尉寺大门前便瞧见卫尉寺卿于旌正等在大门前,大声质问道,“于寺卿,你想要做什么?卫尉寺这些年有多乱,你不知道吗?”
卫尉寺卿于旌恭敬地施礼,“下官拜见武平王!卫尉寺内部确有问题,望武平王彻查卫尉寺一众属吏,北苑武库军械案事关重大,下官定配合王爷查案。”
萧政轻甩衣袖,手指站在面前的于旌,脸色铁青,“本王真想把你下大狱。北苑武库九千把横刀全是不能用的废刀,险些影响本王在北苑练兵,你们卫尉寺都在干什么?北苑武库没人复查吗?”
于旌无奈地叹气,轻声回道,“下官有苦衷,不愿辩解,先回府歇息。日后卫尉寺之事请找少卿康臻。”
望着于旌转身离开的背影,萧政更加生气,大声喊,“你们卫尉寺这些贪墨之吏,完全不顾禁军将士们的死活。本王定要把卫尉寺这些贪墨之吏统统抓起来。”
听到这番话,于旌不敢回头,想起在卫尉寺这五年所遭受的排挤,暗自咒骂道:“康臻,你们这些人闹出军械案,现下武平王接手此案,定会把你们这些人查个遍。”
这才是于旌的心里话。
萧政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陈缇,生气地说道,“陈缇,这卫尉寺虽与大理寺相邻,为何于旌这个卫尉寺卿会如此麻木?这卫尉寺有何隐秘?”
陈缇躬身行礼,低声说,“王爷,那个卫尉寺卿好似不正常,丝毫不维护卫尉寺一众属吏,这说不过去啊。”
萧政隐约感觉到于旌或有苦衷,迈着大步进入卫尉寺大门,此时卫尉寺早已被左金吾卫的兵士所围堵,萧政和陈缇一前一后进入卫尉寺大堂,侍御史蓝壁正在大堂盘问每一位属吏,左金吾卫校尉陈黎带兵在卫尉寺把守。卫尉寺一众属吏从少卿康臻到下面最低阶的小吏皆战战兢兢地接受盘问,萧政身穿紫袍坐在一旁品茶,陈缇站在他身后守卫。
卫尉寺少卿康臻恭敬地冲着萧政施礼,低声讲道,“武平王,下官卫尉寺少卿康臻拜见。不知此案要审到何时?今日还要办公务。”
萧政放下手中的茶盏,冷笑道,“康少卿,蓝御史是在办案,卫尉寺武库署、武器署皆涉及北苑武库军械案,本王也想知道北苑武库新入库的九千把废弃横刀是谁的手笔,你来告诉本王答案。”
康臻缓慢地低头,不知如何回答,三个多月前的北苑武库确实入库九千把横刀,此事卫尉寺有分派记录,谁也不知这批横刀为何会是废品。
“陈校尉,去告诉蓝御史一声把当时负责运送军械的主事和分派军械的主事暂时押入刑部大牢待审,本王要让他们与北苑武库主事当面对账,到底是谁在糊弄朝廷?”
陈缇恭敬地行礼,迈着步子去传话。
萧政生气地站起身,手指站在面前的康臻,“你们卫尉寺还真是忙碌,出了问题,武器署与武库署相互推诿,谁也不愿承担罪责,还要彼此泼脏水。本王坐在这里快两刻钟,听到的全是这样的口供。于寺卿停职反省,你这个少卿要担起责任配合蓝御史把案子说清楚。”
康臻不停地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珠,瞧着萧政身上的紫色官袍,低声回禀,“这个军械案,蓝御史三个月前来卫尉寺查过一次,卫尉寺各署皆有问询记录,王爷查一查问询记录便能知晓,何须派金吾卫来卫尉寺大闹一场?”
萧政想起军械案限期一个月,生气地拍着桌子,冷笑道,“本王是在查案,那批新入库的九千把横刀涉及的所有人都要查一遍,你们不要想着浑水摸鱼。”
此时侍御史蓝壁拿着一沓口供走近前,将口供奉上,高声回禀,“下官侍御史蓝壁回禀王爷,卫尉寺两个衙署三十多名属吏逐一审讯,三个多月前的九千把横刀乃是由卫尉寺丞乐瑶所签署,武器署令林奉分派军械,武库署丞穆寒派人运送军械到北苑,北苑武库监事孟河接收这批军械入库,当时是元平二年十二月十一日,飞骑军于元平二年十二月十五日进驻北苑开始练兵。这是真实的口供,卫尉寺一众属吏已确认此事。”
萧政拿起看了一眼,冷哼三声,“蓝御史,康少卿,十二月十一日军械入北苑武库,十五日飞骑军进驻北苑练兵,本王是飞骑军统领,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瞪着康臻,“康少卿,凶手就在你们卫尉寺,禁军没有储备兵器的习惯,而夏州戍边军有储备武器的习惯,飞骑军九个营皆有储备刀剑等兵器的习惯,你们算错了!”
康臻低着头,面色惨白,突然意识到今日之事难以了结,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训诫。
萧政生气地挥着衣袖,“金吾卫陈校尉,把卫尉寺丞乐瑶、武器署令林奉、武库署丞穆寒押入刑部大牢关押,另派人去北苑把北苑武库总管孟河押入刑部大牢。即刻去办。”
金吾卫陈黎身穿铠甲,恭敬地领命,带着一队兵士去押送人犯。
萧政大声质问,“武库署令韩烬何在?”
武库署令韩烬身穿深绿官袍慢步走到萧政面前躬身行礼,“下官韩烬参拜武平王!”
“韩署令,当日分派军械之时,你是否知晓此事?”侍御史蓝壁大声发问。
韩烬双眼闪烁,沉思片刻,低声回道,“当日下官有事外出,并不在武库署,第二日来衙署才知晓此事。于寺卿、康少卿皆知晓此事。”大手一挥,“将北苑武库的废弃横刀拿上来。”
陈缇拿着两把废弃横刀走近前,将手中两把横刀扔到地上,“王爷,这就是北苑武库的两把废弃横刀。”
“这两把横刀上面有军器监建造的特殊字样,为何是没用的兵器?”萧政缓慢地拿起其中一边横刀,用手拔出腰间金虹剑,左手持剑砍在右手上的横刀,“嘎吱”一声,横刀顿时断为两截。“卫尉寺检查过兵器吗?”
韩烬又一次躬身行礼,低声回禀,“每次军器监造好兵器,卫尉寺在分派前皆会逐一检查确认,从未出现过这样废弃的横刀。”接过康臻递过来的一把横刀,“这是军器监刚送来的横刀。”
萧政拿起金虹剑砍在康臻手中的横刀上,只见横刀并未出现断裂的痕迹,大声问道,“这两把刀,有什么不一样吗?”
韩烬捡起新刀与废旧横刀反复看了三遍,一眼疑惑,“王爷,这把废弃横刀并未经过反复淬炼锤打,一砍就断,这军器监建造的烫金字样应是仿制。”
萧政点着头,“韩署令,把你知晓之事全部写下来作为凭证。今日本王查案大有收获。幕后之人定是冲着卫尉寺而来。”
韩烬领命写下文书交给侍御史蓝壁,蓝壁接过文书看了一眼,低声问道,“王爷,下一步如何做?”
“五日内把军器监和兵部库部司的人查一遍,这是你的办案职责。明日继续。”萧政面色冷峻,神情严肃,“暗中派人查一查兴安城交易兵器的地下场所,本王怀疑幕后元凶调包卫尉寺的兵器,定有其他目的,不是售卖,就是武装私兵。若能查到地下交易兵器的场所,定要派兵清除。”
侍御史蓝壁恭敬地行礼,“下官领命!”
萧政带着陈缇离开卫尉寺,卫尉寺少卿康臻神情舒缓,轻拍胸脯,“卫尉寺又躲过一劫!”轻拍韩烬的肩膀,“韩署令,今日表现甚佳,那些带走的属吏怕是回不来了。武平王兼任尚书右丞,权势之盛无人能及,更是飞骑军统领。此次军械案一言难尽啊。”
韩烬摇着头,恭敬地施礼,“康少卿,下官先去办公务。”
康臻瞧着韩烬离开的背影,面色铁青,轻摇着头,暗自思量:“这卫尉寺鱼龙混杂,陛下已勒令于寺卿停职反省,卫尉寺一众属吏不同心,怕是还会有一场浩劫。这个韩烬也不简单。”
扭头看着正堂一众看热闹的属吏,大声叫嚷,“忙公务!快去忙公务!”
今日卫尉寺这一闹,陈缇瞧不清楚,心生疑惑,“少主,今日为何要把查案之法当众说出?卫尉寺定藏有他人的暗桩,那个康臻和韩烬皆不是好东西。”
萧政扭头瞧了一眼卫尉寺的匾额,冷笑道,“这就是敲山震虎!幕后元凶定藏在兵部库部司、卫尉寺和军器监中,一定要让他们知晓本王在严查此案,他们手中的兵器定会着急脱手,这便是抓捕他们的契机。今日在卫尉寺一同审讯,本王得知有人暗中调包入库的九千把横刀,这些兵器就是线索。这些兵器藏在何处?谁掉的包?有何用处?谁来买这些横刀?军器监打造的横刀可破甲杀敌,并非凡品。九千把横刀足以装备五千人的私兵。这个案子背后定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少主,我们要去何处?”
“平康坊萧府别院,本王有要事要找师父商议。师父在右卫做翊府右郎将,平日和异良人雍州主事景横交好,异良人对兴安城甚为熟悉。”萧政抓起马缰绳上马,扫视着前面的大街,“驾!驾!驾!”
陈缇骑马跟在后面,脸上带笑,扫视着长街上来来往往的官吏,“少主!少主!右卫衙署就在皇城内,不用去平康坊萧府别院。”
萧政并不想听这些话,“直接去萧府别院!本王还有要事!天黑前必须赶到!”
从皇城到平康坊萧府别院,萧政骑在马上思虑着北苑武库军械案,前面便是萧府别院,好似有人在别院大门前等人,“噌”地跳下马,慢步来到大门前,“陈缇,把无关之人请走!”
陈缇将两匹马拴在大门前的大树上,来到大门前,大声高喊,“你们是何人?这里是萧府别院。”
站在大门前的这个人身穿灰色衣袍,不是别人,正是御史台监察御史晋衡。
“萧王爷,是下官晋衡!我是晋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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