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夜色深沉,却掩不住暗涌的杀机。
王相府邸密室之中,烛火摇曳。陆昭、王相、以及被紧急召来的郑远、苏婉儿,围坐在一张檀木桌旁。桌上,摊开着秦啸岳派心腹校尉周擎星夜兼程送来的那份血迹斑斑的供状,以及作为物证的几块沉甸甸、黄澄澄的金砖。
周擎风尘仆仆,甲胄未解,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截获黄金、审讯突厥细作的经过。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纵然早已有所猜测,但当“张永昌”这个名字与“百万两黄金”、“通敌卖国”、“泄露陛下病危机密”等字眼铁板钉钉地联系在一起时,巨大的愤怒与寒意依旧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一个张永昌!好一个太医首席!”王相苍老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乱响,他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胡须都在颤抖,“陛下待其恩重如山,授予太医署首席之职,掌管龙体安康!他……他竟敢行此大逆不道、祸国殃民之举!其罪,当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郑远面色铁青,咬牙道:“难怪突厥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若非灵生、明心二位将军拼死血战,若非秦太尉应对果断,我北疆门户恐已洞开,国势危矣!此獠万死难赎其罪!”
苏婉儿亦是秀眉紧蹙,语气中带着后怕与决然:“必须立即拿下,严加审讯,揪出所有同党!绝不能再让此等蠹虫危害社稷!”
陆昭目光沉静,但眼底深处亦是寒芒闪烁。他开口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秦公既已送来铁证,我等当立刻行动。王相,需调动可靠人手,同时控制太医署及张永昌府邸,防止其销毁证据或狗急跳墙。”
王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国师所言极是。郑大人,你持我令牌,立刻调集一队绝对可靠的风阁直属卫队,再请苏侍郎协调金吾卫中可信之人配合,务必悄无声息,同时包围太医署值房与张永昌宅邸!老夫亲自去请太后懿旨(新帝年幼,太后代表皇室)与刑部驾帖(逮捕文书),以防其党羽借机生事!”
分工明确,雷霆行动即刻展开。
…
太医署值房内,张永昌刚刚为一位偶感风寒的妃嫔诊脉回来,正坐在案前,假意翻阅医书,心中却如擂鼓。黄金运送时日已久,按理早该有消息传回,如今却音讯全无,让他隐隐感到不安。但他自忖行事隐秘,与突厥联系皆通过死士单线传递,且自己身份特殊,等闲无人敢查,故而尚存一丝侥幸。
突然,值房大门被猛地撞开!郑远与苏婉儿率领着数十名精悍的卫兵涌入,瞬间将房间控制。
张永昌吓得从椅子上弹起,色厉内荏地喝道:“郑远!苏婉儿!你们这是做什么?此地乃太医署重地,岂容尔等擅闯!惊扰了宫中贵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郑远冷哼一声,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将那份供状摔在他脸上:“张永昌!看看这是什么!”
张永昌疑惑地捡起供状,只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他尖声叫道,试图挣扎,“我张永昌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定是有人构陷于我!”
这时,陆昭与手持太后懿旨和刑部驾帖的王相,缓步走了进来。
陆昭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张太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百万两黄金,此刻正封存在秦太尉军中。突厥细作的供词,签字画押,一应俱全。你与突厥伪汗阿史那啜往来传递消息的渠道、暗号,还需我一一说出来吗?”
随着陆昭每说一句,张永昌的脸色就灰败一分。当听到“百万两黄金”和“渠道暗号”时,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对方掌握的证据,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要致命!
“我……我……”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一股腥臊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浸湿了他的官袍裤裆,竟是被吓得当场失禁。他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王相!国师!饶命!饶命啊!下官……下官是一时糊涂,是被突厥人威逼利诱……下官愿招,愿招出所有同党!只求饶我全家性命!”
看着这位昔日道貌岸然的太医首席如此不堪的模样,王相眼中只有厌恶与冰冷:“现在知道求饶了?通敌卖国,谋害君上(他们已认定陛下之死与此有关)之时,可曾想过今日?带走!押入刑部天牢,严加看管!没有老夫与国师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如狼似虎的卫兵上前,将烂泥般的张永昌拖了下去。与此同时,张府也被同步查抄,搜出了部分未来得及转移的财帛以及与突厥往来密信的底稿,铁证如山。
…
然而,就在长安城内奸落网,人心稍定之际,北疆的战报再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来,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至嗓子眼的消息——突厥后续的十五万大军,已然抵达云州前线!与之前败退的阿史那啜残部汇合,总兵力再度达到近二十万之众,对刚刚经历血战、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北庭守军以及正在驰援路上的秦啸岳所部,形成了泰山压顶般的绝对优势!
云州城外,连营百里,旌旗遮天蔽日,号角声此起彼伏,战争的阴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
突厥王帐内,阿史那啜看着麾下重新汇聚的、兵强马壮的庞大军队,之前因败绩而产生的沮丧和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烈的贪婪与报复的火焰。他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咬牙切齿:“灵生!明心!秦啸岳!本汗定要踏平云州,将尔等碎尸万段,以雪前耻!传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拂晓,全军攻城!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云州!”
而此刻,云州城内,灵生与明心望着城外那无边无际的突厥营帐,刚刚因击退敌军而升起的一丝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沉重的压力。他们麾下可战之兵已不足三千,且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城防设施损毁严重。
“大哥……这次,怕是真要……”明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
灵生望着南方,那是秦啸岳援军到来的方向,目光依旧坚定:“守不住,也要守!秦帅就在路上!多守一刻,就多一分希望!传令下去,搜集全城一切可用之物,加固城防!告诉将士们,身后即是家园,我等已无路可退!”
…
秦啸岳的北伐大军,也接到了突厥援军抵达的急报。他立刻下令全军再次提速,轻装疾进。他知道,灵生和明心已经到了极限,云州随时可能陷落。他必须在城池陷落之前,赶到战场,与突厥主力进行决战!
一场关乎国运的终极鏖兵,即将在这北疆之地,轰然爆发。长安刚刚擒获内奸的些许轻松,瞬间被这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战争阴影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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