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院墙上他们以前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都还能隐约看到轮廓，只是被灰尘盖得有些模糊。
“我们……真的到家了。”
清欢的声音带着哽咽，拉着岁安的手，一步步走进院子。
脚踩在院地上的石板上，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三个月没住人，整个院子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空气里还带着点潮湿的霉味，却比福利院的任何地方都让人心安。
岁安松开清欢的手，快步跑到以前住的偏房门口。
房门还是用一根旧木栓拴着的，他用力拉开木栓，“吱呀”一声，门轴发出干涩的声响。
屋里的景象和他们离开时几乎一样：
那张旧木床还靠在墙角，床上的粗布床单落满了灰；
他以前凿石头用的小凿子，还放在窗台上，只是锈迹又重了些；
甚至连他没凿完的那块桂花石雕，都还摆在桌子上，蒙着灰，却依旧能看出花瓣的轮廓。
“姐姐，你看！我们的东西都还在！”
岁安兴奋地喊着，伸手拂去石雕上的灰尘。
清欢她走到床边，轻轻拂去床单上的灰尘，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心里满是踏实。
这里没有流浪汉的窥视，没有争抢食物的孩子，没有冰冷的茅草堆，只有属于他们的家，属于他们的安稳。
她回头看向岁安，笑着说：
“我们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再去后山找点吃的，晚上就能在这里住了。”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岁安找来扫帚，把屋里的灰尘扫干净；
清欢则拿着抹布，一点点擦着桌子、窗台，还有那张旧木床。
虽然累得满头大汗，手上也沾了灰尘，却没人抱怨。
打扫完屋子，岁安又去院角劈了些柴火，堆在灶台边；
清欢则去后山摘了些野草莓和野菜，还在溪边打了两桶干净的水。
傍晚时分，灶台里终于升起了炊烟，虽然只是简单的野菜汤，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两人坐在灶台边，捧着粗瓷碗，小口喝着野菜汤，看着院子里渐渐落下的夕阳，心里满是安稳。
“姐姐，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再也不离开了。”
岁安喝着汤，小声说。
清欢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嗯，再也不离开了。我们好好过日子，等师父回来，她看到我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老桂树的枝叶，在院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清欢把打扫干净的屋子又检查了一遍，转身对正在打磨石雕的岁安说：
“岁安，我们去山下买些东西吧，家里的盐和油都没了，还得给你买些感冒药备着。”
岁安立刻放下手里的凿子，眼睛亮了亮：
“好！我跟姐姐一起去！”
他早就想看看山下的样子，也想帮清欢多拎些东西。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清欢把苏师父留下的钱仔细叠好，放进贴身的布兜里，又给岁安戴了顶旧草帽，才锁上院门，顺着山路往山下走。
离开福利院后，这是他们第一次下山，路边的野花、枝头的小鸟，都让两人的心情轻快了许多。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山下的小镇。
镇子不大，一条石板路贯穿南北，路边摆着不少小摊，有卖蔬菜的、卖粮食的，还有卖针线布料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满是烟火气。
清欢拉着岁安的手，慢慢走在石板路上，眼睛仔细看着路边的摊位，生怕错过需要买的东西。
“先去买盐和油。”
清欢带着岁安走到一家杂货铺前，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妇人，看到他们两个孩子，笑着问：
“你们要买什么呀？”
“阿姨，我们要一斤盐，还有一罐菜籽油。”
清欢小声说，从布兜里拿出钱，小心地数出一部分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钱，麻利地把盐和油装好，还多给了他们一小把糖果：
“看你们这么乖，这糖给你们吃。”
岁安接过糖果，小声说了句“谢谢阿姨”，把糖果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想留着回去和清欢一起吃。
接着，两人又去了粮店，买了几斤大米和面粉；
去布店买了一小块粗布，想给岁安做件新衣服；
最后，清欢带着岁安走到一家药铺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药铺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坐堂的医生抬起头，看到他们，温和地问：
“孩子，哪里不舒服吗？”
“爷爷，我们想买些感冒药，备在家里。”
老中医点了点头，转身从药柜里拿了盒感冒药，包好递给清欢，还叮嘱道：
“这药要按剂量吃，着凉了多喝热水，注意保暖。”
清欢接过药，认真地记下老中医的话，又道谢后带着岁安离开药铺。
此时，两人手里已经拎满了东西，岁安也帮着拎着一袋大米，虽然胳膊有些酸，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夕阳西下时，两人终于踏上了回山的路。
岁安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拿出一颗糖果，递给清欢一颗，自己吃一颗，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暖暖的。
“姐姐，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山下买东西吗？”
岁安咬着糖果，小声问。
清欢笑着点头：
“可以啊，等我们攒够了钱，还能买些好一点的雕石工具，让你手不那么痛。”
两人说说笑笑，慢慢走在回山的路上。
夏夜的风带着山林的凉意，吹过院角的老桂树，落下几片细碎的叶子。
清欢和岁安躺在院中的茅草堆上，就像以前在山里住时那样，仰着头看夜空。
星星比在福利院时亮得多，密密麻麻缀在墨蓝色的天上，连银河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你看，那颗星星好亮。”
岁安指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小声说。
“以前苏师父说，亮星星是在保佑我们呢。”
清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嗯，苏师父看到我们把家打理得好好的，肯定会开心的。”
她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岁安，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们明天就去后院翻地种菜，再去问问山下的养鸡户，能不能买几只小鸡仔，这样以后就能吃鸡蛋了。”
岁安用力点头，伸手握住清欢的手：
“我会帮姐姐翻地，还会帮小鸡仔搭窝。等我凿出更多石雕，我们就能多买些东西，把家弄得更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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