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烟霞如绸缎般唯美,为龙门的天空铺上一层淡粉晕染。
数家灯火次第骤明,连缀成片。
似是这座庞大城邦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温柔地衔接白日的喧嚣与夜的沉寂,为过渡平添几分人间烟火气。
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下,暗流汹涌。
市中心,某栋摩天大楼的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天际线,室内却光线晦暗,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孤灯散发着冷白的光晕。
厚重的窗帘被从缝隙钻入的晚风掀起一角,猎猎作响。
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修长的指尖捏着一只高脚杯。
杯中猩红的酒液随着他手腕无意识的晃动。在杯壁上如同血泪般的光纹。
他透过这抹暗红,静静凝视着窗外正缓缓沉入楼宇缝隙间的落日余晖,眼神深邃难测。
“那个女孩,叫陈楠是么?”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淡漠。
“是的,老板。”
回答他的一位西装革履打扮的青年。一副深色墨镜架在他的鼻梁上,巧妙地遮掩了他大部分的目光。
只留下紧抿的唇角显露出恭谨与克制。
“她来自罗德岛制药公司,目前的公开身份是实习后勤干员。”
“至于其他背景......经我们初步调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制药......”
男子的眉头凝紧了一瞬,很快又舒展开来,随即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猩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
“无所谓,我关心的只有一点。”他稍作停顿,终于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西装青年身上。
室内的气压仿佛也随之降低:
“是贫民窟的人,动手击晕了你的手下,然后把我们打算请来‘保护’的目标,给半路劫走了?是,还是不是?”
“我的......手下?”
青年愣住,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他可不记得自己麾下靠着狠辣和谨慎才在龙门夹缝中生存下来的黑帮,什么时候多了三个如此办事不力、连人都能看丢的蠢货。
好在他的反应很快,没思考多久,便理解了老板这番话所涵盖的深层意思。
但......意义是什么?
“老板”敏锐地捕捉到了青年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迟疑与困惑,眼底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如同老师看到未能立刻领悟的学生。
他放下酒杯,玻璃底座与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叩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很多时候,没人会在意实情究竟怎样,更多是需要一个借题发挥的‘理由’。”
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剖开一切伪装。
“合作方催得很紧,地块的规划不能再拖。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跟贫民窟里那帮冥顽不灵的感染者钉子户们,继续玩这种温吞水似的过家家游戏了。”
“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老板。”
青年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一股混合着无奈与妥协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细微的挣扎不着痕迹地从他被墨镜遮掩的眸中掠过,但很快便被压下。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图昭然若揭,若此时他再表现出任何不明白,那就不仅是愚蠢,更是失职了。
“去召集你的人马,”老板重新转向窗外,将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声音冷漠:
“凌晨之前,我就要看到一个明确的结果。要么,他们自愿搬离。”
“要么,你们帮他们‘自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
“那块地,以及未来的合作,我看重的是效率和执行力。我希望能看到你们……真正值得投资的价值。”
闻言,青年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他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尽数压下。
随后挺直脊背,低声应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
“吱呀——”
陈楠用力推上那个老旧的、锈迹斑斑的配电箱保险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这样就好了,甘比诺先生,可以试着开闸试电了!”
“嗯?”
甘比诺轻抬眼皮,瞥了眼远处天际最后一抹残存的光亮。
随后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孩身上。
漫长的等待和对于技术话题的完全无知,让他有了几分昏昏欲睡的困意。
“都弄好了?”他的声音带着刚回神的沙哑,言简意赅。
“不出意外的话,常规电器应该都可以正常使用了。”陈楠叼着扳手,踮起脚尖,拿抹布擦除配电箱顶端的一层薄灰。
“比预想中要快上不少,毕竟该有的电路配置都没啥问题,无非是考虑一些......”
甘比诺皱了下眉,他才懒得深究陈楠的自言自语,转身径直走向总电闸开关。
更多的是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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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随着他有力的手推动闸刀——
“咔哒。”
轻微的电流接通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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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紧接着,仿佛是星火燎原,又像是沉睡的星河被瞬间点亮。
贫民窟那些破败的棚屋和烂尾楼窗口中,开始次第亮起微弱却温暖无比的灯火。
光点起初稀疏,随即越来越密。最终汇聚成一片,顽强地铺满了整片被黑暗笼罩的居民区域。
莹莹微光映亮了角落,也映亮了一处较高水泥平台上,拉普兰德的半张侧脸。
寂凉的夜风轻拂过她厚重的大衣一角,撩动几缕银灰色的发丝。
然而,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下方那片由她间接促成的人间灯火上。
而是穿透渐浓的夜色,朝更远处、那片连接着外部世界的废弃楼群眺望而去。
“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低语,在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边界方向,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黑暗中,一众熙攘的人影扎堆聚集,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片刚刚重获光明的核心区域而来。
他们的身影在废弃建筑的剪影间晃动,如同蠢动的鬼影。
“得了,早点把事解决,也好省去多余的等待。”
拉普兰德嘴角轻扬,抬手随意地拍了拍大衣上沾染的残余灰尘,动作利落而优雅。
随即利落起身,不再去留意那批明显来者不善的黑帮队伍,转身消失在平台的阴影中。
......
残楼林立,只有风声穿过空洞的窗口,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为首的青年踢开几块碎石,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墨镜,试图看清前方黑暗中唯一站立的身影
“......你是?”
“这就认不得我了?”
卡彭面色平静如水,如同磐石般独自屹立在通往贫民窟腹地的唯一必经之路上。
他漫不经心拉紧弩弦的动作,已然将他的态度表明得清清楚楚。
随后,他抬眼,漠然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扫过身前十米开外那几十名蠢蠢欲动的黑帮成员。
最终定格在为首的青年脸上,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哼。
“在龙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今换了个光鲜亮丽的新东家,就忘了贫民窟是什么地方了?”
“......迫不得已。”
黑帮青年沉默片刻,重新戴好墨镜,顺手拉低了帽檐,试图遮掩住脸上复杂的神色。
他的声音透过夜色传来,包含着一丝无奈与暗恨:
“自你们离开之后,近卫局似乎经历了几代变革,风向收紧,开始对各方黑帮势力进行不留情面的清扫。”
“......大环境不好,之前的弟兄们要么妥协低头,要么被收编打散,另寻出路。”
他语调微顿,仿佛回忆起了那段艰难岁月,轻咬牙关:
“留下来的成员为了躲避追查,只能尽量往人流少的市区边缘迁逃。”
“日子已经很艰难了......”青年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气,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他说下去:
“大家的身份背景都不太干净,除了投靠这类企业换口饭吃,我们别无他法。”
卡彭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待对方话音落地,空气中只剩下风声时,他才不以为然地挠了挠耳朵:
“所以呢?”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丝嘲讽。
“指望我听完你们的苦衷,然后心生同情,大开方便之门,让你们过去完成工作?”
“跟他们废什么话。”
就在这时,另一道低沉而充满戾气的声音响起。
甘比诺缓慢地从卡彭身后的阴影中走出,站定在他身旁,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浪费时间。”
为首的青年立马便认出了对方,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过,他很快稳住了心神,目光扫过自己身后这几十号精悍手下,心下稍安。
哪怕面对的是昔日的两位当家,己方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也未必就占不到一点便宜。
卡彭淡淡地瞥向身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那个女孩......”
“被拉普兰德带走了。”甘比诺摇了摇头,言简意赅。
随即重新将充满压迫感的注意力放在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上,恶狠狠地眯了眯眼: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人忘了疼,也忘了这龙门的下水道,以前是由谁说了算。”
“......”
卡彭忽然上前,伸手拦下随时准备动手的甘比诺,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哪怕不在市区,闹出乱子也不好收场。”
“近卫局可以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不会容忍彻底的失控。”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站在这跟他们讲道理,直到天亮?”
甘比诺烦躁地收回步子,正当他还想说什么时,身后贫民窟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越来越近的喧闹声——
“甘比诺、卡彭大哥!这儿还有我们呢!”
甘比诺闻声不禁一怔,猛地回头。
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一大群手持铁锹、棍棒、甚至是简陋自制武器的感染者居民,正义愤填膺地从巷道深处涌出。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站到两人身侧,用人墙堵住了通往贫民窟的道路。
“你们突然出来干什么?”卡彭不禁扶额,只觉得事情又变得麻烦了不少。
“大家这段时间没少受两位大哥帮助,现在这群坏家伙想把大家驱逐,我们要是还龟缩在后面,未免也太懦弱了!”
“就是就是,让他们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人群爆发出阵阵附和,虽然武器简陋,但那股同仇敌忾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别胡闹,这儿很危险!”甘比诺急忙朝人群大声呵斥,语气焦急。
如果这些普通的居民在冲突中出了任何闪失,他们俩内心难安。
也根本无法向拉普兰德、向这片区域的沉默规则交代。
“都赶紧回去!”
卡彭的视线在居民和剑拔弩张的黑帮成员之间快速环绕了一圈,眉头紧锁。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转向那名戴着墨镜的黑帮青年,声音沉稳道:
“我觉得,你们也一定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顿了顿,给双方都留下了一丝回旋的余地,尽管这余地看起来如此狭窄:
“解决事情的办法还有很多,不一定就要非得动用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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