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闹钟刺耳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被程安妤无意识地按掉。
程景笑洗漱完毕准备好简单的早餐见妹妹房间还没动静，皱了皱眉。他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小妤，起床了，要迟到了。”
里面毫无反应。
又等了两分钟程景笑叹了口气，拧开门把手。
狭小的房间里窗帘只拉了一半，晨曦微光透进来,程安妤侧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双腿也夹着另一个枕头，脸颊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只露出小半张白皙恬静的侧脸和散落在枕上的乌黑长发。她似乎做了什么好梦嘴角还带着一点浅浅满足的弧度睡裙的肩带滑落了一边，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程景笑站在门口，看着妹妹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神复杂。这副依赖着枕头寻求安全感的模样让他瞬间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总是像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非要抱着他胳膊才能安心入睡的小女孩。
他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目光里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过于浓稠的温柔和宠溺，他的妹妹明明应该是被娇养着无忧无虑的孩子。
然而，这份柔软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他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关于妹妹和班里那几个男生的尤其是那个沈图南还有家世显赫的陆延舟。
程景笑的眉头深深锁起，眼神重新变得沉郁。他走上前轻轻推了推程安妤的肩膀声音放柔了些：“小妤，醒醒，真的该起床了。”
程安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哥哥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先是懵了一下，随即习惯性地伸出胳膊像小时候一样软软地哼唧：“哥,再睡五分钟嘛” 她甚至无意识地想往他身边蹭，寻找那个熟悉的安全感来源。
程景笑身体微微一僵迅速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他的脸色有些严肃：“程安妤，你已经长大了，不能这样。”
程安妤彻底醒了，看着哥哥骤然冷淡下去的表情和刻意保持的距离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她瘪瘪嘴，坐起身抱着膝盖，小声嘟囔：“知道了，男女授受不亲嘛”
程景笑看着妹妹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还是硬起心肠，沉声道：“不光是跟我。小妤，你记住，跟其他男生也要保持距离。尤其是…”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像沈图南、陆延舟他们那样的男生心思复杂，不是你能招惹的。不要被一些表面的东西迷惑更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程安妤猛地抬起头，不服气地反驳：“我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我就是正常和同学交往！哥，你思想太封建了！”
“正常交往？”程景笑眼神锐利地看着她，“那你为什么总盯着他们看？为什么想要那些你根本负担不起的裙子？安安，哥哥是为你好，我们这个家庭，攀不起他们那种高枝！你离他们远点听到没有？”
他的语气带着少有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害怕妹妹受到伤害更害怕妹妹会走上一条他无法掌控、也无法保护她的路。
程安妤被哥哥的话刺伤了。那种被看穿心思的难堪，连同长久以来因贫穷而产生的自卑和怨怼，一起爆发出来。
“我们家！我们家！你就知道说我们家穷！穷怎么了？穷就不能和家境好的同学做朋友了吗？穷就不能想穿漂亮裙子了吗？”她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只知道让我学习学习，离这个远点离那个远点！我讨厌你这样！”
她吼完，跳下床抓起校服外套和书包，撞开程景笑,哭着跑出了家门。
程景笑站在原地看着妹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拳头紧紧握起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何尝不懂？他懂妹妹的委屈懂她对美好事物的渴望，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冰冷残酷。他无力改变现状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甚至有些专制地想要护她周全。
另一边，程安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快步走着。
她讨厌哥哥总是管着她讨厌他那种我们配不上的论调，凭什么配不上？我长得不好看吗？我不可爱吗？ 她心里那个扭曲的声音在叫嚣。只要我愿意一定能…一定能让他们都喜欢我！
她想起陆延舟清冷的目光，江亦专注的侧脸，陈舟行温柔的笑容，还有沈图南被她弄得脸红脖子粗的傻样一种混合着报复性的快感和贪婪的野心在她心底滋生。
春日早晨的阳光温暖明媚却照不进少女此刻充满矛盾、嫉妒、渴望与叛逆的内心。她的狩猎清单上，目标明确而第一个要攻克的山头或许就是那个看起来最容易动摇的阳光开朗却已经开始因为她而方寸大乱的沈图南。
至于哥哥的警告程安妤擦干眼泪，对着路边橱窗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表情，重新变回那朵纯洁无辜的小白花。
只要小心一点，别被哥哥发现就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学校走去，步伐坚定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只有微微红肿的眼睛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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