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山门石阶，凌颜指尖一动，那粒红色矿粉便沉入空间深处。奇兽幼崽立刻凑过去，鼻子贴着地面嗅了又嗅，尾巴轻轻摇了两下。她没说话，只在心里记下这缕灵息的走向。
她盘坐在静室中央，混沌灵根缓缓运转，引动灵泉之水在经脉中游走。昨夜残留的邪气已淡了许多，肋骨处的钝痛也不再一阵阵抽搐。她睁开眼，呼吸平稳，体内灵力流转顺畅，恢复了七成。
风挽月坐在自己房中，案上摆着几张未画完的符箓。她手腕轻抖，朱砂笔稳稳勾出最后一道纹路。符成瞬间，微光一闪，三张疗伤符静静躺在桌上。她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灵花簪，指尖触到温润的灵气，嘴角微微扬起。这一夜，她炼了十二张符，每一张都比前一张更稳。
玉珩站在演武场边缘，玄月剑握在手中。剑身有裂，挥动时略有滞涩，但他已不急着修复。他一遍遍重复破阵时的剑招，脚步沉稳，剑锋划出的弧线越来越连贯。直到朝阳完全升起，他才收剑入鞘，额角沁出一层薄汗，气息却无半分紊乱。
三人几乎同时走出居所，在宗门主道交汇。
“你那边怎么样？”风挽月问。
“差不多了。”凌颜点头，“矿粉的线索已经锁住，只要它再出现，我们就能追到源头。”
玉珩看了她一眼：“你的伤？”
“不影响行动。”她说，“你呢？剑还能用吗？”
“能。”他答得干脆，“只要人还在，剑就不会倒。”
风挽月笑了声：“这话听着怎么像要私闯禁地似的。”
“本来就是。”凌颜从袖中取出阵盘，“宗门戒严是好事，但消息也封得太死。我们不能等别人把证据送到面前。”
她手指在阵盘上滑动，一道波纹状的图谱浮现——那是矿粉灵息的追踪轨迹，三条细线延伸向不同方向。
“我昨晚试了几次，信号最强的是这条。”她点中最右边的一条，“终点指向断龙谷西侧，一个叫‘荒墟古迹’的地方。”
风挽月皱眉：“那不是早就废弃的旧阵基吗？听说百年前一场大战后就没人敢去。”
“现在有人去了。”凌颜声音很轻，“而且不止一次。”
玉珩走近看阵盘：“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山门口，我问了个巡查弟子。”她说，“她本来不肯说，但我提了一句‘夜里有黑影’，她就松口了。”
风挽月挑眉：“你还真会套话。”
“我说我最近总做噩梦，梦见邪修杀进来。”凌颜笑了笑，“她听完脸色都白了，悄悄告诉我，长老派了三拨人去查荒墟古迹，全都没回来。”
玉珩眼神一沉：“失踪？还是……死了？”
“不知道。”凌颜摇头，“但她提到一件事——有人在附近发现了红粉状的矿尘，和我们在叛徒鞋底找到的一样。”
风挽月立刻接话：“那就是他们转移据点了。”
“没错。”凌颜收起阵盘，“敌人没撤，只是换了地方。他们还在活动，而且已经开始清理痕迹。”
玉珩沉默片刻：“宗门还没下令清剿。”
“等他们下令，可能就晚了。”风挽月看向凌颜，“你是牵头人，可以直接调资源吧？”
“理论上可以。”凌颜苦笑，“但实际上，没有确凿证据，谁都不会让我带人进险地。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谁都怕再出内鬼。”
三人一时无言。
风吹过山门，卷起几片落叶。
“那就我们三个去。”玉珩忽然开口，“不带队伍，不惊动任何人。先摸清楚情况，再决定下一步。”
风挽月眼睛一亮：“伪装成散修？正好我可以去附近村落卖符，顺便打听消息。”
凌颜思索几秒：“可行。我们可以分批出发，避免被人盯上。我在外围布个预警阵，万一有埋伏，也能提前反应。”
“就这么办。”玉珩拍板，“今天休整，明日一早动身。”
回到居所，凌颜取出云蚕毯铺在床边，又将几瓶丹药整齐排开。她把回气丹、凝魂露各取十份装进储物袋，再塞进三张高阶防御符。做完这些，她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傍晚时分，风挽月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个小布包。
“给你做的新符袋。”她递过去，“防水防火，还加了隐息阵，不容易被探测。”
凌颜接过一看，袋子是浅青色的，针脚细密，边缘绣了一圈小小的星纹。
“你还真动手缝了？”
“闲着也是闲着。”风挽月耸肩，“再说，你那个旧袋子都快磨破了。”
凌颜低头看着袋子，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谢了。”
“别客气。”风挽月坐到床边，“明天出发，你打算走哪条路？”
“走南线。”她说，“那边山路偏，人少，适合潜行。我已经让奇兽幼崽标记了几个安全落脚点。”
“我走北线，绕到村子东头。”风挽月说，“那边有个小集市，常有游方修士出没，消息最杂。”
“我去西线。”玉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推门而入，肩上背着一个简易行囊，“那里靠近古迹入口，视野最好。”
凌颜点头：“我们不在同一时间出发，约定三天后在村外老槐树下汇合。如果没意外，就用暗语联络。”
“要是出事呢？”风挽月问。
“用血符。”凌颜从怀里掏出一张暗红色的符纸，“这是我用精血画的，一旦激发，你们都能感应到。”
玉珩接过符纸看了看：“够狠。”
“保命的东西，不能温柔。”她说。
夜深了，三人各自回房。
凌颜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思绪却很清晰。她想起那只黑羽鸟的飞行轨迹，想起叛徒跪地时的眼神，想起矿粉落在掌心的触感。一切还未结束，反而才刚开始。
她翻身坐起，打开空间，确认灵泉充盈，药田稳固，奇兽幼崽正蜷在角落打盹。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小家伙哼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
三人站在山门石阶上，背影笔直。
凌颜穿着素色法衣，腰间挂着玉佩，手中提着新制的符袋。风挽月一身利落劲装，发间灵花簪闪着微光。玉珩白衣如雪，玄月剑稳稳挂在腰侧。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彼此看了一眼，便迈步下山。
山路蜿蜒，雾气未散。
他们的身影渐渐融入晨光，朝着荒原深处走去。
走到半山腰时，凌颜忽然停下。
她从符袋里抽出一张符纸，指尖轻擦，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然后她将符纸贴在路边一块岩石背面，压上碎石。
做完这一切，她继续前行。
风吹起她的衣角，玉佩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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