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上的字迹像一根细针，扎在三人之间。凌颜握紧它，指尖发白。风挽月的手还搭在她手臂上，掌心温热，却止不住轻微颤抖。玉珩站在身侧，剑未归鞘，目光扫过人群，却没有再动。
时间像是停了。
远处的钟声还在响，第九声余音缓缓消散。宾客开始退场，笑声、议论声混成一片，可主台中央依旧安静。那缕黑气已经消失，婚床恢复平静，但三人都知道——事情没完。
凌颜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轻轻翻转。背面的字清晰得刺眼：“定位源未灭，他在你们中间。”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把玉简收进了袖中。
“今日已无外敌。”她开口，声音很轻，却稳，“让我们为自己活一次。”
风挽月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她松开手，又立刻伸出去，分别握住凌颜和玉珩的手。“从前我护你，今后……换你们护我。”她说这话时嗓音有点抖，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
玉珩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她们的手。
红毯还在，灵灯低垂，光晕柔和。三人并肩走下主台，脚步缓慢而坚定。沿途无人敢拦，也没人敢靠近。炼器峰弟子自发清出一条路，楚云逸的身影早已不见。
婚房在主殿后院深处，朱门铜环，门前悬着双喜灯笼。玉珩抬手推开房门，吱呀一声，烛光扑了出来。
屋内布置简洁却不失暖意。案上摆着合卺杯，床头挂着同心结，墙角燃着安神香，袅袅青烟盘旋上升。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繁复阵法——这是他们亲手设下的空间，只属于此刻的安宁。
凌颜走进去，腰间玉佩轻鸣一声。
器灵的声音从识海里冒出来：“主人，他们的心跳……都在为你加速。”
话音刚落，她体内一热。混沌灵根自动运转，星辉般的微光自皮肤下浮起，沿着经脉流转全身。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莲形印记，那里正微微发烫。
玉珩解下玄月剑，放在案上。剑身嗡鸣一瞬，随即安静。他转身走向凌颜，脚步沉稳。烛光照在他脸上，眉眼深邃，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柔软。
他伸手，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印记。“这印记，”他说，“是天道所赐，也是我们之间的锁链。”
随着他的话，一股银流般的剑意自他掌心溢出，缠绕上她的手腕，顺着血脉蔓延。那感觉不冷也不热，像水流过心口，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
风挽月坐在床沿，看着他们。她没说话，抬手抚了抚发间的灵花簪。簪子微微发亮，粉色光芒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她裙裾轻动，脚下浮现出一朵虚幻的灵花，花瓣层层展开，释放出温和的气息。
那气息与星辉、剑意相遇，没有排斥，反而迅速交融。三股力量在空中交织，旋转升腾，凝成一团螺旋状的光雾。
光雾中心，一朵半透明的并蒂三瓣莲缓缓浮现，悬浮于屋顶之下。花瓣由三种颜色组成：银白、粉红、星蓝，彼此缠绕，不分彼此。
凌颜仰头看着那朵莲，胸口忽然一紧。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声问：“这就是……双修的前兆？”
器灵猛地尖叫起来：“检测到双修前奏！主人心跳超速！玉公子耳尖红了！风姑娘……体温升高3.7度！”
屋里一静。
风挽月噗嗤笑出声，脸却红透了。玉珩也笑了，眼角微弯，耳尖确实泛着红。他单膝跪地，执起凌颜的手，吻了吻她的指节。
“我不求快，”他说，“只求你愿意。”
说完，他又转身，牵住风挽月的手。“你们每一个，”他的声音低下去，“都是我命中的劫数。”
风挽月眼尾泛泪，却笑着扑进他怀里。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朝凌颜伸去。“别傻站着了。”她喊。
凌颜迟疑了一瞬，向前一步。
三人紧紧相拥。光雾环绕周身，灵力共振频率不断攀升。那朵并蒂莲在头顶缓缓转动，洒下点点微光，落在他们的发间、肩头、唇边。
烛火摇曳，映照三张贴近的脸庞。呼吸交缠，距离只剩寸许。
玉珩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凌颜的额头。“我可以吗？”他问。
凌颜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风挽月也在看他，眼中含笑带泪。“你说呢？”她轻声说，“我们都走到这里了。”
玉珩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中剑意尽化温柔。他一手揽住凌颜的腰，一手环住风挽月的背，将她们拉得更近。
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融成一片。
器灵悄悄缩回空间深处，嘀咕了一句：“这次……别让我记录太多细节啊……”
没人理会它。
凌颜感觉到胸前的温度越来越高，混沌灵根与外界能量完全同步。她能听见玉珩的心跳，也能感受到风挽月贴着她肩膀的呼吸。那种共鸣不是来自功法，也不是来自契约，而是更深的东西——信任、依赖、爱。
玉珩的唇慢慢靠近她的。
风挽月的手收紧了些。
就在这一刻，屋顶的并蒂莲忽然轻轻震颤了一下。
三人同时察觉。
那不是错觉。莲心处，有一点黑芒一闪而过，极快，却又真实存在。
凌颜猛地睁眼。
玉珩停下动作，眼神骤冷。
风挽月迅速抽出灵花簪，指向屋顶。
光雾依旧缭绕，烛火仍在跳动，那朵莲静静悬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凌颜清楚地看到——
莲心裂开了一道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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