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邢芝芝和邢亦说他马上有未来姐夫了以后,邢亦在家就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在她的珠宝盒里找到了傅廷砚送的宝石项链。
他气呼呼地拿着没开封的项链过来:“就是这个是不是,这就是外面的狗男人给你买的是不是?你就差这点钱吗?”
“多少钱啊?我也不知道他多少钱买的。”
“不知道,我搜搜。”
他蹲下来查品牌,然后点进官网,搜索。
“个、十、百、千、万、十万……芝芝,这项链要三十多万?!”
邢芝芝凑过去念了下:“三十八万六千。天哪,我还以为他顶多送我几万的项链。”
“几万也不行!”邢亦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他盯着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压着声音:“邢芝芝,你知不知道收下这个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下次他约你,你就很难再拒绝。再下次,他提出的任何要求,你都会觉得难以回绝。这不是礼物,这是三十八万的钓饵,今天收了,他明天约你,你怎么回?下次要你陪他出席场合,你怎么拒?这根本不是项链,是给你戴上的第一道枷锁,你看不清吗?“
邢芝芝浑不在意地拨了拨头发:“我也不打算拒绝啊。都说了,他可能是你未来姐夫。”
邢亦气得简直要跳脚:“你喜欢他哪里?他一点也不好!他之前都能看上苏见微那种女人,他追你我都觉得拉低你的档次!”
“我看上他的点,”邢芝芝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就是因为苏见微喜欢他。”
“所以你是在和他演戏?”邢亦眼底猛地窜起一丝希望。
邢芝芝偏头想了想,语气轻松:“嗯,开始是。但他追得很认真,所以……我也打算认真试试看。”
“我不许!”邢亦失控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我不许你认真!哪有人为了报复另一个女人,把自己的感情和婚姻都当筹码搭进去的!”
邢芝芝被他晃得皱眉,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开他的爪子:“好啦,我也只是说一种假设。多少情侣谈的时候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结果没几天不就掰了?”
邢亦愣了一下,紧绷的肩膀终于塌下来几分,小声嘟囔:“……也是哈。”
“好了,别烦我了,我还要补作业,你快出去。”邢芝芝已经转过身,重新拿起了笔。
“哦,知道了。”邢亦像只被顺了毛的金毛,虽然还是不情愿,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磨磨蹭蹭地朝门口走去。
肝完三周的课业,邢芝芝瘫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发花,像被抽掉了骨头:“下次再不带作业进组我就是狗……这哪是补课,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拼,都快赶上高考前那会儿了。”
此时突然有一通电话,是斯蒂芬先生。
“hello, celine. 我是斯蒂芬。好消息,您的画作已成功入选本次拍卖会,所有筹备工作都完成了。拍卖会就在本周六举行,如果您有兴趣,我马上将电子邀请函发您,上面有具体的时间地点。”
“好的,我很感兴趣,请发给我吧。斯蒂芬先生,这周六我会去。”
拍卖会那天,沈清芝隐在人群中,压了压帽檐,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起初,她还能保持平和的心态,看着一些几位老艺术家的作品以五六百万的价格陆续成交。这已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为自己的作品能跻身其中感到一丝骄傲。
然而,当苏见微那五幅系列作品被隆重推出时,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灼热而扭曲。
拍卖师特意强调:“此系列由当红艺术家苏见微女士创作,她虽因紧张的剧组行程未能亲临,但委托我们向各位藏家致意。”
竞价牌此起彼伏,价格如同失控的火箭,一路疯狂飙升至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一亿三千万!
槌音落定,满场是哗然与奉承的掌声
聚光灯仿佛无形地打在了那五幅画上,它们因这个价格而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沈清芝看着那串天文数字,只觉得胸口发闷,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艺术的价值,在这赤裸裸的资本游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连那几位她真心敬重的老艺术家,毕生心血也敌不过苏见微一时的噱头。
她对自己的那幅《烬》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它描绘的是火焰灼烧后重生的田野,充满了痛苦与希望的力量,但在这浮华的名利场,这份“真实”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还没等她的作品上场,沈清芝便悄然起身,拉低帽檐,无声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艺术已死,她在心里嘲讽地想。
等沈清芝离场,拍卖师说:”接下来是一批匿名的新锐画家的画了,好,第一张画是z先生的……”
回到家,她将自己扔进沙发,疲惫地闭上眼,试图将拍卖会的喧嚣从脑海中驱逐。这时,手机响了,是斯蒂芬先生。
“celine?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斯蒂芬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您的画作拍出了一百二十万!”
沈清芝一愣:“……《烬》?”
“不是。”
“是《潮》?”
“是《月满人间》!哦,上帝,真是抱歉!我必须向您坦白一个工作失误……我们不小心将《月满人间》送拍了,而《烬》和《潮》还完好地保存在库房。但请相信我,这是个美丽的错误!《月满人间》受到了藏家的热烈追捧!”
沈清芝为之付出最多心血的《烬》和《潮》,而《月满人间》只是她花费心力最少的……
“一百二十万!一位现场买家当场竞拍,似乎非常喜欢你的作品,与另一位电话委托的收藏家经过了数轮竞价才最终落槌。这对于一位首次参拍的新人来说,是极其了不起的成绩!”
挂断电话后,沈清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的夜景,心中五味杂陈。
那种巨大的失望过后突如其来的肯定,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刺破了她心中的阴霾。这个世界或许浮躁,但终究有人,愿意为一份沉默的真实,付出一百二十万的掌声。
她不知道那位买家是谁,但在这个夜晚,那份源于纯粹的欣赏和认可,比苏见微得到的一亿三千万,更让她感到温暖和踏实。这份陌生的知遇之恩,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微小却奇异的种子。
邢亦知道邢芝芝的画卖出去了,激动地说买个蛋糕庆祝。
点燃蜡烛时,沈清芝闭上眼,在心里为那个陌生的知音许了一个愿:“希望拍下我画的那位先生,这一年都能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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