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戈右脚狠狠踩下,靴底碾碎电路板的脆响如同一声闷雷,在地下掩体深处回荡。暗影战刃插进地缝时,刀身微颤,嗡鸣顺着金属网钻入幽深管道,像一根针扎进了沉睡的神经末梢。
他没睁眼,陈无戈却清楚地感觉到——那十二道隐藏在暗处的影兵动了。
不是靠命令,而是通过刀与核心之间的震荡频率,一点点被唤醒。仿佛它们不是机械造物,而是一群沉眠已久的魂魄,正从记忆的废墟里爬出来,回应主人的心跳。
林墨的声音从地下掩体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像是隔着一层铁皮:“反灵能力场还在增强……数据通道撑不住第二次接入。”
“我不需要第二次。”陈无戈咬紧牙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左颈的晶斑已爬到耳根,皮肤下像是有烧红的铁丝在游走,火辣辣地疼,像有人用烙铁贴着骨头烫了一整夜。
陈无戈抬起手,指尖在战刃柄上轻轻敲了三下——节奏和心跳对不上,却是陈无戈多年前猎杀巨蝎时摸索出的共振点。那时陈无戈还年轻,以为那是巧合;如今才懂,那是命运刻在他骨子里的密码。
这把刀,不只是武器。
陈无戈是导体,也是钥匙。
陈无戈闭着眼,脑海突然炸开一片黑雾——那是影源核心开始回应的征兆。可就在意识即将下沉时,太阳穴猛地一撕,剧痛袭来。反灵能力场正在绞杀信号,影兵的动作变得迟缓,像被困在泥潭里的野兽,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现在强行连接,你会被反噬成白痴!”林墨吼得几乎破音,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恐惧。
陈无戈没说话。他张嘴,舌尖狠狠咬破,一口血雾喷在刀面上。血还没落地,就被战刃吸了进去,刀身泛起一层暗红波纹,如同活物般起伏。
接着,陈无戈低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阿……拉……穆……”
没人听懂。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什么语言。只依稀记得,林墨破译古卷那晚,火光摇曳中曾念过类似的音节。那时陈无戈还以为只是无用的残篇,现在才明白——那是契约的密钥,是古老血脉对影源最原始的呼唤。
话音落下的刹那,影源核心猛然一抽,仿佛有人从他胸口生生拽出一截筋骨。陈无戈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沉下去,穿过层层黑雾,一头扎进影兵的视角。
第一具,藏在废弃电缆井里,视野模糊,身体正被灵能粒子侵蚀,边缘已经开始虚化,像风中的灰烬;第二具,贴在通风管外壁,关节处有细微裂痕,是三天前硬抗Emp留下的旧伤,每一次移动都发出细碎的咔哒声;第三具……在避雷针顶端,俯瞰整个战场,炮口充能的红光映在它无形的“眼”中,冰冷、锐利,毫无感情。
痛。全是痛。
每一道损伤都成了他自己的伤口,千万根针扎进脑髓,颅骨像要炸开。更糟的是,几具低阶影兵开始躁动,意识混乱,竟朝他本体的方向缓缓移动——它们被晶化污染了,快认不出主人了。
“滚回去!”陈无戈低吼,右手猛拍战刃柄,震得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槽流进地面,那一瞬,影源核心爆发出一阵刺骨寒意,所有叛乱的影兵齐齐一顿,随即跪伏如臣。
血契生效。
他没时间喘息。意识继续下沉,终于触到最深处的那只——高阶影兵,附着在避雷针顶端,正盯着敌方主炮内部。炮管深处,能量涡旋缓缓成型,而在供能环内侧,一道螺旋纹路缓缓旋转。
陈无戈瞳孔骤缩。
那纹路陈无戈认得。
十八年前,霍氏第七机动队的装甲车门上,就刻着这个徽章。那天晚上,父母倒在血泊里,领头那人踩着父亲的手腕,笑着说:“穷鬼不配吃灵能米。”
就是这个标志。
记忆像刀,一刀劈开理智。恨意冲上头顶,反而压下了剧痛。陈无戈的意识稳住了,万影归心,十二条影兵的感知全数汇入脑海,战场在他眼前彻底透明。
他知道每一台机甲的弱点,知道炮口充能还剩七秒,知道赵四海躲在指挥舰第三层,右手正按在发射钮上。
“林墨。”陈无戈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稳住能源,我要借你最后三十秒。”
“你他妈已经在透支系统了!”林墨骂了一句,但下一秒,备用能源输出调至极限,“三十秒,多了半秒我都救不了你。”
陈无戈没回话。他睁开眼,双目赤红,嘴角还在淌血,可握刀的手稳得吓人。他不再压制左颈的灼痛,反而任由晶化蔓延的感觉涌入意识,把每一寸撕裂般的痛楚,通过链接传给所有影兵。
“你们受的伤,我一起扛。”陈无戈缓缓的开口。
话音落下,十二具影兵同时颤动。黑雾翻涌,不再是零散潜伏的状态,而是凝成一道逆向残影,贴着风势扑向空中机甲群。
第一架机甲的膝关节突然爆出火花——影兵从阴影中刺穿装甲,直插传动轴;
第二架的雷达罩无声碎裂,内部线路被黑雾腐蚀成灰;
第三架……主炮供能管线外壁出现裂痕,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缠紧、勒断。
赵四海在指挥舰内猛地站起:“怎么回事?炮呢?!”
副官声音发抖:“控制系统被入侵……不是外部信号,是……是从内部触发的故障!”
“放屁!”赵四海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给我强行点火!”
命令下达的瞬间,三道赤红光束撕裂长空,直扑主控塔。反灵能力场同步增强,空气中嗡鸣如雷,影兵的实体几乎被压散。
可就在炮火即将命中的一瞬,避雷针上的高阶影兵俯冲而下,速度比之前快三倍。它没有实体,却带着陈无戈的意志,一刀斩在主炮根部。
咔嚓。
供能管线断裂,能量倒灌,炮口炸出一团紫火。三台机甲当场瘫痪,其余九台警报狂响,阵型大乱。
林墨盯着屏幕,手指还在稳压器上狂敲:“能源见底了!你再不停,整个系统都会烧!”
陈无戈站着没动。他浑身都在抖,左脸的晶斑已蔓延至耳后,血从鼻孔流下,在下巴滴成一条线。但他还能看见——通过影兵的眼睛,他看见赵四海摔了通讯器,正下令预备部队推进。
“还没完。”陈无戈抹了把脸,伸手握住战刃,刀身嗡鸣不止。
远处,地平线开始扭曲,灵能潮汐的冲击波已在二十公里外。风更大了,卷着沙粒抽打塔楼。他站在边缘,刀尖垂地,影兵悬浮四周,像一圈沉默的守卫。
赵四海的声音从广播里炸出来:“你以为赢了?你不过是个快被晶化的废物!等潮汐吞了你,你的影兵会第一个把你撕碎!”
陈无戈抬头,望向指挥舰的方向。
他没说话,陈无戈只是抬起左手,用拇指轻轻擦过战刃的血槽。
刀刃一震,最后一具影兵悄然滑向地下输能管。
那一刻,风停了,世界静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废墟之上,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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