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龙陵迷雾，暗棋现身
晨曦微露，为历经劫波的皇陵镀上了一层浅金。昔日阴森诡谲的气氛淡去不少，但那份深植于大地龙脉的厚重与神秘却愈发沉淀。地表之上，战斗留下的疮痍正在被清理修复，而在地底深处，那场关乎帝国命运的无形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夜玄宸与苏云昭的身影，如同融入光影的泡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陵核心区边缘，一座可俯瞰主要神道与几处重要祭祀殿宇的断崖阴影之下。两人气息完美内敛，与周围的山石、流转的微弱龙气融为一体，即便是同阶强者，若非刻意探查，也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裕亲王的车驾已至神道入口。”苏云昭凤眸微阖，神识如同无形的丝线，远远缀着那一行看似寻常的祭祖队伍。为首的裕亲王夜桓，身着亲王礼服，面容肃穆沉静，步伐稳健，一举一动皆符合宗室耆老的规范，看不出丝毫异样。
夜玄宸微微颔首，异瞳之中混沌之气若隐若现，视野已穿透地表，凝视着下方那错综复杂、曾被宇文黯的墟力玷污、如今正被新生龙气缓缓修复的龙脉网络。“月瑶已锁定龙脉能量流向，重点监控皇陵主脉与几处关键支流的交汇点。卫霆的人也已就位，布下了‘周天星隐阵’。”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昭昭，稍后若有异动，你首要任务是护住自身，探查为主，不可轻易涉险。”他深知苏云昭牵挂璟儿，自身凤凰本源亦未完全恢复，不愿她再承受风险。
苏云昭转头看他，眸光清亮而坚定：“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本源之伤未愈，强行催动混沌之眼，负担更重。”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掌，一缕温和精纯的凤凰本源渡了过去，虽不能治愈其根本，却能稍缓他神魂的疲惫。
夜玄宸反手握住她柔荑，掌心传来温暖坚定的力量，让他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他没有再多言，目光重新投向下方。
裕亲王夜桓的祭祖流程按部就班，焚香、祷告、献祭……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他甚至特意在夜玄宸当初沉睡蜕变的混沌殿遗址前多停留了片刻，面露悲戚与追思，演技堪称完美。
然而，在夜玄宸的混沌之眼与苏云昭融入天地生机的凤凰感知中，却能捕捉到那极其细微的异常。
当夜桓在混沌殿遗址前躬身行礼的刹那，他体内那深藏的神魂本源深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与周围龙气生机格格不入的“虚无波纹”，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轻轻荡漾开来。这波纹并非主动散发，更像是对此地残留的某种气息，或者某个预设的“坐标”，产生了本能的共鸣。
“果然……”夜玄宸心中冷哼。巫鹫没有说谎，“虚无道种”的隐匿性极高，唯有在特定条件下，才会显露出一丝马脚。
祭祖仪式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眼看即将结束，夜桓依旧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就在连外围监控的卫霆都有些怀疑是否判断失误时——
异变陡生！
夜桓在即将踏上离开神道的最后一阶石梯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一个趔趄。他手中一直捧着的、代表亲王身份的玉圭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摔在了一块看似寻常、实则位于某条龙脉细小支流节点之上的青石板上。
玉圭应声而碎！
就在玉圭碎裂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带着特定频率的虚无波动，自碎片中猛地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钥匙，瞬间触动了地底深处某个沉睡的机制！
“嗡——！”
整个皇陵的地面，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若非夜玄宸与苏云昭感知超凡，几乎会将其忽略。而月瑶通过星槎监控龙脉网络的反馈也立刻传来：“陛下！皇陵东南角，编号‘癸亥’的龙脉辅助支流节点，能量被异常抽取！流向……地下更深层，坐标已标记！”
来了！
夜玄宸与苏云昭眼神一凛，身形瞬间自原地消失。
裕亲王夜桓在玉圭碎裂、地面微震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热与解脱的复杂神色，但迅速被他掩饰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恰到好处的“惊慌”与“痛惜”。他连忙俯身去拾取碎片，口中连道：“先祖恕罪！先祖恕罪！”
然而，他的一切表演，在早已洞悉其伪装的帝后眼中，已毫无意义。
夜玄宸与苏云昭并未立刻现身抓捕夜桓，而是循着月瑶提供的坐标以及那丝微弱的虚无波动指引，如同两道融入大地的幽影，穿透层层岩层与残余的阵法禁制，向着皇陵之下，那从未被帝国官方记录在册的更深层空间潜去。
越往下，周围的气息越发古老、沉寂。龙气在这里变得稀薄而混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古不变的荒凉与死寂。岩壁上开始出现并非人力雕琢的、天然形成的诡异纹路，那些纹路隐隐散发着排斥一切“存在”的意蕴。
终于，在穿过一层极其坚韧、仿佛空间壁垒般的无形屏障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洞，穹顶高悬，隐约有微光闪烁，如同倒悬的星空。空洞中央，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宫殿，而是一片……平静得诡异的黑色“湖泊”。
湖水并非液体，而是浓郁到化为实质的虚无之力，漆黑如墨，不起丝毫波澜，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而在“湖面”之上，悬浮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人影！
他们身着各个时代的服饰，有前朝官服，有更古老的甲胄，甚至还有一些服饰风格迥异、不似帝国子民！所有人皆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但身体却被丝丝缕缕的灰黑气流缠绕，与下方的虚无之湖连接在一起。他们气息全无，仿佛早已死去千万年，却又给人一种诡异的“存在”感，仿佛只是在等待某个唤醒的指令。
“地底沉睡空间……这就是‘虚无教团’储备的‘兵源’？”苏云昭看着眼前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凤眸之中满是震惊与寒意。这些沉睡者，恐怕都是被“虚无道种”寄生后，陷入某种永恒休眠的存在，一旦被唤醒，便是最忠诚、最可怕的虚无军团！
夜玄宸的目光则投向了虚无之湖的中央。那里，有一座小小的、由苍白骨骼堆砌而成的岛屿。岛屿上，生长着一株形态怪异、枝干扭曲如同触手的黑色小树。树上，悬挂着三枚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半透明的果实，果实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在生灭。
“虚无道种……的源头？”夜玄宸能感受到，那株怪树以及树上的果实，正不断散发着孕育“道种”的本源波动，并通过下方的虚无之湖，与所有沉睡者连接在一起！
而此刻，那株怪树似乎因为外界玉圭碎裂传来的波动而被激活，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的能量韵律，湖面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某些沉睡者的手指，似乎微不可查地动弹了一下！
必须毁掉它！
夜玄宸眼中厉色一闪，正要出手。
忽然——
“呵呵……不愧是能斩杀宇文黯那个废物的开拓者帝王，果然找来了。”
一个沙哑、低沉，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洞中响起。
在苍白骨岛的另一侧，虚无之湖的湖水微微翻涌，一个身披残破黑色斗篷、身形佝偻的身影，缓缓从湖水中升起。他周身笼罩在浓郁的虚无气息中，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眸，透过斗篷的阴影，冰冷地注视着夜玄宸与苏云昭。
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远比宇文黯更加深沉、纯粹，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死寂与虚无意蕴！
“本座，‘虚无教团’司种长老，幽骸。”斗篷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神魂冻结的寒意，“陛下既然来了，便不必走了。正好，以帝后之血肉神魂，滋养我教圣树，想必能结出前所未有的……完美道种。”
随着他的话音，整个地下空洞的虚无之力开始沸腾，湖中那无数沉睡者，眼皮剧烈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齐齐睁开双眼！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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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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