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头痛来得猛，去得也快。当那些混乱破碎的意象跟退潮似的从脑海里消失，只留下阵阵虚脱感，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些闪烁的红光，不是无序的乱码，而是一种他看不懂，却能被深层意识感知的“记录”。
“没事了……”他喘着气，靠在张起灵坚实的臂膀上勉强站稳，额头上全是冷汗，“那些光……像一种存储设备，但读取方式特别怪。”
张起灵扶着他，目光却没离开那扇嵌着晶体的暗色大门，还有周围依旧闪烁的控制台。吴邪的异常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这座前哨站留着的不是物理陷阱，而是信息层面，或者说意识层面的遗留物。
“能控制吗？”他问的是吴邪接收这些信息的能力。
吴邪试着再次集中精神去“看”那些红光，这次没有了之前针扎似的剧痛，但那些模糊的意象还在，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清细节，只能感觉到一种宏大、悲怆又冰冷的调子。他摇了摇头：“跟背景噪音似的，关不掉，但……好像只要不刻意去‘解读’，就不会再引发强烈排斥。”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他待在这里不会持续受精神攻击。
两人的注意力重新落回那扇与众不同的门上。那块黯淡的晶体，还有它内部传来的、与星槎同源的微弱波动，是眼下最明确的线索。
“这晶体……可能是某种钥匙，或者能量核心。”吴邪推测着，下意识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块晶体。
“别动。”张起灵拦住了他。完全未知的情况下，任何直接接触都可能惹出没法预料的麻烦。他仔细观察着门与墙壁的衔接处，还有晶体周围的细微结构——门板光滑得没任何锁孔或识别装置，让人无从下手。
他沉吟片刻，示意吴邪退后几步。自己则缓缓抬起右手，没直接碰晶体，而是停在距离晶体约一寸的空中。他闭上眼睛，将精神力凝聚成一丝极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块晶体。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强行探查，更像一种温和的“叩问”。
当他的精神力触须碰到晶体表面的刹那——
“嗡……”
一声极轻、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鸣响起！
原本黯淡的晶体，核心处骤然亮起一点微弱的、星屑似的蓝白色光芒！光芒虽弱，却瞬间驱散了晶体内部的死寂，像一颗沉睡的心脏开始缓慢搏动！
与此同时，张起灵感觉到一股冰冷、浩瀚、不带任何感情的信息流，顺着精神力触须反向涌入意识海！这股信息流不是攻击性的，更像一种……身份验证程序？或者说，基于特定能量频率的共鸣检测？
他体内那丝对抗“盖亚”触须和“舰长”湮灭力量时领悟的秩序之力，还有更深层、更本源的麒麟血脉气息，在信息流的扫描下，似乎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回应”！
晶体上的光芒稳定下来，没变强，也没熄灭。那股信息流也跟潮水似的退去。
验证……好像通过了一部分，但没完全成功？
张起灵睁开眼，看着发光的晶体，眉头微蹙。他感觉到，这扇门需要的“钥匙”，不只是单纯的力量或血脉，而是更复杂的、与前哨站职能相关的“权限”。
就在他思索时，旁边的吴邪突然轻咦一声：“小哥……你看那儿。”
吴邪指着环形控制台另一侧，一个之前被巨大破损仪器挡住的角落。
张起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有个小巧、造型简洁的操作台。操作台表面的灰尘比其他地方薄一些，中心位置有个浅浅的、手掌形状的凹槽。凹槽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复杂的、与晶体同源的细微能量纹路。
而这个手掌凹槽的大小和轮廓……
吴邪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好像是按人类手型设计的？”
这个发现太不寻常了！在这座明显属于非人类先民的遗迹里，竟然有个疑似为人类量身打造的接口？
张起灵眼神一凝，瞬间走到操作台前。他仔细感知着凹槽内的能量纹路，又对比了一下门上晶体的波动。
“试试。”他看向吴邪，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吴邪能跟那些闪烁红光产生共鸣，或许，他和这个手掌凹槽之间也有某种联系。
吴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惊疑。他看了看张起灵，从对方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示意。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缓缓将右手按进了那个凹槽。
尺寸，严丝合缝！
就在他手掌碰到凹槽底部的瞬间——
异变陡生！
操作台内部的细微能量纹路骤然亮起柔和的蓝白色光芒，像被注入了生命！光芒顺着纹路迅速流淌，瞬间铺满整个操作台！与此同时，吴邪感觉手掌像被微弱电流穿过，不疼，却有一种奇异的“连接”感建立起来。
他脑海中那些原本像背景噪音的、来自闪烁红光的破碎意象，这一刻像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向手掌凹槽！而凹槽也反馈回来一股更庞大、更有序，却依旧冰冷浩瀚的信息流！
“呃啊！”吴邪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这次不是痛苦，而是信息过载的胀痛感。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抛进了一条由光和数据构成的汹涌河流，无数画面、符号、星图，还有那种被“观察”“记录”的宏大感，不受控制地冲刷着他的认知！
他看清了！不再是模糊的意象，而是相对清晰的片段！
无尽星海背景下，无数形态各异的文明星球像烟花般绽放又湮灭；巨大的、跟“观察者前哨”似的造物，沉默地悬在宇宙角落，冰冷的“目光”扫过一个个世界；一种难以形容的、像规则本身似的审判程序，在特定条件下被触发，带来毁灭性的“净化”……
而其中一幅不断闪回的画面，格外清晰：正是一双巨大无比、冷漠俯视众生的眼睛！跟他在闪烁红光中感受到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暗色大门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门上的晶体光芒大盛，蓝白色的光辉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主控大厅！紧闭的门扉顺着严丝合缝的门缝，向内缓缓滑开一道缝隙！一股更浓郁的先民造物气息，混着尘封已久的冰冷空气，从门后涌了出来！
门，开了！
不是因为张起灵的秩序之力和麒麟血，而是因为吴邪！因为他的手型，还有他能与那些残留“记录”产生共鸣的特质！
吴邪，这个看似跟这一切毫无关联的现代人类，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打开这扇先民之门的“钥匙”！或者说……这座前哨站认可的“共鸣者”？
张起灵瞬间冲到吴邪身边，一手扶住他因信息冲击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黑金古刀的刀柄上，目光像鹰隼似的，紧紧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大门。
门后，会是什么？是更多的真相记录？是先民遗留的宝贵科技？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陷阱？
回家的路，在揭开更多宇宙残酷真相的同时，似乎也正把他们推向一个更错综复杂、身不由己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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