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三人走向牛群。走近了，更能看清这些鲁西黄牛的特点。骨架不算特别巨大，但结构匀称，肌肉饱满，皮薄毛短，毛色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它们眼神温顺，鼻睛湿润，见到生人也不惊慌，依旧慢悠悠地反刍着。
“看这头，”王老栓指着一头格外健壮的公牛，“俺这的‘头牌’，三岁口，正当年。你看它前胸多宽，屁股多圆，四肢粗壮，走路蹄子落地稳稳当当，这叫‘四蹄踏雪’，好牛的相！”
云栖月虽然不算特别懂行，但也能看出这头牛的精神头和体型确实出众。
“能摸摸吗？”她问。
“随便摸，俺这牛性子都好。”王老栓很自豪。
云栖月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旁边一头母牛的背脊。皮毛光滑紧密，下面的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带着生命的温热。
“它们平时都吃些什么？”云栖月继续问，这是她最关心的。
王老栓来了兴致，带着他们去看饲料棚，里面堆着铡碎的青贮玉米秸秆、晒干的苜蓿草，还有豆粕、麦麸等。
“夏天主要吃河滩上的青草，俺隔三差五给补点精料。冬天就靠这些青贮和干草，搭配着来。水是打的深井水，干净。”
他又指着牛舍里干净干燥的地面：“瞧见没，俺这圈舍，天天打扫，定期消毒。牛住得干净，少生病。”
顾沉舟看得仔细，甚至蹲下身看了看食槽和水槽的清洁情况。
“栓叔，您这牛，一般养多久出栏？”顾沉舟问。
“正常的话，十八个月到两年。”
王老栓说，“不能图快，时候不到，肉里那股子香味出不来，口感也不够润。”
云栖月听得连连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不追求极致的速度和产量，而是要那份经过时间沉淀的自然风味。
这时，王老栓的老伴儿招呼大家进屋喝水。简陋的堂屋里，摆着几张木凳。老太太端上来几碗白开水，还有一小筐洗干净的旱黄瓜。
“自家种的，没打药，脆生着哩，解解渴。”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云栖月道了谢，拿起一根黄瓜，“咔嚓”咬了一口。果然，清甜爽脆，带着浓郁的黄瓜香气，比市场上卖的好吃太多。果然，好的食材是需要好的水土和用心培育的。
“栓叔，不瞒您说，我们岛上想养牛，主要是为了自家吃，也打算做点高品质的。”云栖月放下黄瓜，切入正题。
“您看，如果我们想引种，是买小牛犊好，还是怀崽的母牛好？”
王老栓抽了口旱烟，沉吟一下：“要是图省心，长远打算，买带崽的母牛或者怀孕母牛最好。回去了很快就能有小牛，适应了你们那边的水土，以后种群发展也稳当。就是价格贵点。”
他看了看云栖月，又看看顾沉舟：“你们是真心想好好养，俺看出来了。这样，俺圈里有几头刚断奶的小母牛，品相都不错，还有两头揣了崽的，快下牛了。你们要是看得上，俺给你们实在价。”
“太好了！谢谢栓叔！”云栖月大喜。
王老栓领着他们去牛舍里亲自挑选。云栖月虽然不算专家，但她也可以是半个专家，她悄悄运转灵力，去感受每头牛的生命气息。
最终，她选中了四头精神最足、眼神最清亮、气息最平和稳健的小母牛，还有两头肚子滚圆、母性温顺的怀孕母牛。
“栓叔，就这六头，您看行吗？”云栖月指着自己选中的牛。
王老栓仔细看了看她选的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闺女，你好眼力啊！挑的都是俺这棚里拔尖的！行！就按刚才说的价！”
价格谈妥，约定好运输事宜（大刘拍胸脯保证他来找可靠的车队运到雾栖岛），已是中午。
王老栓热情地留他们吃饭：“没啥好招待的，就吃点家常便饭，尝尝俺们这牛肉啥味儿！”
盛情难却，三人留了下来。饭菜很简单，一大盆土豆烧牛腩，一盘小葱拌牛肉，一碟清炒时蔬，主食是馒头。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饭菜，却让云栖月吃出了惊艳的感觉！
那盆土豆烧牛腩，牛肉切成大块，炖得酥烂入味，用筷子轻轻一拨就能分开。
放入口中，不需要费力咀嚼，牛肉的纤维仿佛在舌尖自然化开，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脂肪部分早已融化成美妙的汁水，与瘦肉的醇厚交织在一起，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土豆吸饱了牛肉的精华，软糯香甜。
小葱拌牛肉更是将牛肉的本味发挥到极致。简单的酱料，衬托出牛肉本身难以言喻的鲜甜和细腻口感，肉质紧实却又无比嫩滑，每咀嚼一下，都有更深的肉香涌出。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云栖月感觉自己味蕾都在颤抖，比昨晚的羊肉汤更让她震撼。这才是顶级的食材该有的样子！
顾沉舟虽然没说话，但下筷子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大刘看得直乐：“咋样，栓叔这牛，没吹牛吧？”
“何止没吹牛！”云栖月激动地说。
“这比我吃过的任何牛肉都香！栓叔，您这养殖手艺，绝了！”
王老栓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搓着手笑：“主要是牛好，俺就是顺着它们的性子养。”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云栖月心里那块关于牛肉品质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离开牛王庄时，夕阳已将天边染红。皮卡车行驶在归途上，云栖月心满意足地靠在座椅里，回味着那牛肉的余香。
“顾沉舟，谢谢你。”她忽然轻声说。
顾沉舟侧头看她。
“谢谢你带我来，谢谢你有大刘这样的朋友。”云栖月看着他，眼神清澈而真诚。
“让我找到了这么棒的牛，看到了这么用心的养殖。我觉得，咱们雾栖岛的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顾沉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窗外流动的夕阳余晖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色。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转回头看向前方，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阿璃吃饱了牛肉（王老太太特意给它留了一碗没放盐的），满足地在她怀里打盹。糖豆似乎也被这宁静的氛围感染，安静地站在顾沉舟肩头。
车辆载着收获的喜悦，和一丝悄然滋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驶向灯火初上的县城。
山东第一站，圆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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