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
林渊能清晰地听到听筒里传来苏晴紊乱的呼吸，那声音像是绷紧的琴弦，在断裂的边缘发出急促而压抑的颤音。
他知道，自己一句“你说得对”，就彻底撕毁了两人间心照不宣的伪装。
这个女人，在亲眼目睹了太多足以颠覆认知的“奇迹”后，终于不再满足于只做一个站在台前的指挥官。她要探寻帷幕之后，那个真正牵动丝线的存在。
这无关野心，而是生存的本能。她需要确定，自己效忠的究竟是神明，还是将拖着她一起坠入深渊的魔鬼。
“你在哪？”林渊没有直接回答，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公司。”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在办公室等我，半小时后到。”
说完，林渊便挂断了电话。
他从沙滩椅上站起身，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舒展了一下身体，骨节发出一阵细密的脆响。
“是时候了，该给我的女王，掀开一张底牌了。”
他望着远处暗色的海平面，心里有了计较。
全盘托出是不可能的。告诉她自己只是个能附身海怪的普通大学生？那他身上所有神秘与威慑的光环都会瞬间崩塌。
但若继续守口如瓶，苏晴这根绷得太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一个对核心力量一无所知的cEo，驾驭不了这艘即将驶入风暴的巨轮。
必须给她一个，她能够理解，并且足以令她彻底臣服的“真相”。
半小时后，环球金融塔78层，cEo办公室。
一身随意休闲装的林渊推门而入，与室内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苏晴已经换下了那身象征着权力的西装，穿着一件柔软的米色居家服，正赤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酒液的颜色，深邃得如同窗外的夜。
听到声音，她缓缓转身，那双总是锐利逼人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探究。
“坐。”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的沙发。
林渊毫不客气地坐下，身子陷进柔软的真皮里，随手从茶几的水晶果盘里拿起一个青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想知道什么，问吧。”他含糊地说。
苏晴没有坐下，她端着酒杯，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姿态闲散的男人。
“第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冷静得有些发冷，“‘深渊之眼’监控系统，‘海神之矛’防御系统……这些，根本就不存在，对吗？”
林渊挑了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苏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越来越重：“魔鬼珊瑚海的地图，亚丁湾出现的巨兽，百慕大的禁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手笔。不，或者说，是你背后那个存在的意志。”
她向前一步，弯下腰，视线与林渊平齐，死死地锁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或者‘它’，到底是什么？”
林渊慢条斯理地嚼着苹果，看着眼前这个终于卸下所有伪装，露出利爪的女人，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你的老板。”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苏晴的声调骤然拔高，手中的高脚杯因情绪的激动而轻微摇晃，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危险的痕迹。
“林渊！我需要真相！我不是你的提线木偶！我必须知道我所支配的力量，它的边界在哪里！否则，我今天能帮你羞辱一个超级大国，明天就可能因为一个错误的判断，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渊沉默了。
他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慢悠悠地擦了擦手，然后站起身，走到苏晴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臂。
林渊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杂着红酒单宁和沐浴后清香的，独特的味道。
“你真的想知道？”林渊的目光平静如水，却带着能洞穿人心的力量。
苏晴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
林渊缓缓抬起手。
苏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
但林渊的手只是停在了她的面前，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室里，惊心动魄。
就在这一瞬间。
苏晴的视界里，林渊的指尖，凭空绽开了一缕比蛛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电弧。
那电弧仿佛拥有生命，灵动地跳跃、盘旋。
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数不清的金色光丝从他指尖涌出，在他掌心交织、汇聚，最终形成一个拳头大小、不断发出“滋滋”轻响的、耀眼夺目的金色雷球。
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狂暴的能量灼烧得微微扭曲。
苏晴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林渊掌心那个仿佛能摧毁一切的雷霆造物，感觉自己的认知，再一次被彻底击碎。
这是什么？
魔术？幻觉？
还是……神迹？
“你……”她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林渊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看着苏晴那张因极致的震骇而失去血色的脸，缓缓开口。
“如你所见。”
“我，或者说我们，是驾驭雷电与海洋的……新人类。”
“你可以将我们理解为一种更高维度的生命。地球，只是我们恰好选中的一个栖息地。”
“至于你看到的一切，无论是巨兽还是鱼群，都只是我力量的延伸，是我意志的具现。”
林渊用一种半真半假，却极具说服力的口吻，为她描绘了一个她能够理解，并足以让她敬畏的“真相”。
不是外星人，也并非古神。
而是一种，源于人类，却又超越人类的，更高阶的生命。
这个解释，既满足了她的求知欲，又完美地保留了他自身的神秘与威严。
苏晴呆呆地听着，这些话语，比任何神话都来得荒诞。
但她眼前那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金色雷球，却又无比真实地宣告着，这一切，都不是虚言。
良久。
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像你这样的……‘新人类’，还有多少？”
如果林渊只是个例，那他便是独一无二的“神”。
可如果，这是一个族群……
那整个世界的秩序，将从根本上被颠覆。
林渊笑了。
他知道，鱼上钩了。
“目前，只有我一个。”
他缓缓收回手，掌心的雷球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未来，就不一定了。”
他重新坐回沙发，拿起刚才那个苹果，继续“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那份从容与淡定，仿佛刚才那个召唤雷霆，自诩神明的存在，与他毫无关系。
苏晴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的脑海里，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风暴。
新人类……更高维度的生命……
一个足以颠覆她过去三十年所有认知的新世界，在她面前，被血淋淋地撕开了一角。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将杯中那价值不菲的红酒一饮而尽。
当她再次看向林渊时，眼神中的迷茫与惊惧已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狂热的光。
“我明白了，老板。”
她走到林渊面前，微微躬身，姿态虔诚得如同一个初见神启的信徒。
“从今天起，我，苏晴，将为您，为我们伟大的进化事业，献上我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与其在旧世界的废墟上无望挣扎，不如彻底拥抱这个充满未知与机遇的新纪元。
成为新世界里，神明座下，唯一的，也是最受宠信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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