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地牢。
潮湿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混合的味道。
小花是被冷水泼醒的，看着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的墨渊，吓得牙齿打颤。
她只是一个贪图钱财的小丫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说吧，谁指使你的。”墨渊的声音冰冷刺骨，扎在小花的心上。
“王爷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就是贪财，把王妃的行踪卖了点钱……”
“卖给谁？”
“一个……一个黑衣人，奴婢不知道她是谁，真的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苏妙妙，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演技太差，这就开始装无辜小白花了？你当这是片场试镜呢？】
苏妙妙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捏住小花的下巴，笑嘻嘻地说道：
“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来，张嘴，这是王府新研制的‘诚实豆’，吃了以后，保证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可能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死状比较难看而已。”
小花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
“不！我不吃！我说！我全都说！”
“是……是慧贵妃宫里的魏公公！”小花哭喊着，“是他找到了奴婢，说只要奴婢提供王妃娘娘的日常起居和出行信息，就给奴婢一大笔钱。那条蛇……也是他让奴婢找机会放进马车顶棚夹层里的！他说那蛇没毒，只是吓唬吓唬王妃娘娘，给个教训！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剧毒的竹叶青啊！王爷，王妃娘娘，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
她一边说，一边疯狂磕头，额头很快就磕破，见了血。
墨渊和苏妙妙对视了一眼。
线索竟指向宫里，指向被禁足的慧贵妃。
“魏公公？”墨渊看向一旁的福伯。
福伯躬身道：“回王爷，魏全是慧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在贵妃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是她从娘家带进宫的家生子，忠心得很。”
“很好。”墨渊站起身，对青云下令，“青云，找人把她看好了。在抓到魏全之前，她还有用。”
“是，王爷！”青云拱手道。
走出地牢，呼吸到清新空气，苏妙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慧贵妃这女人，都被禁足了，还不忘搞风搞雨。”
墨渊的眼中满是寒意：“她想借‘赤蝎’的手，要你的命。”
【我知道啊，所以才刺激嘛。宫斗剧里，这种打不死的小强，才能活到最后一集当终极boSS。】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宫抓那个魏公公？”苏妙妙问。
“不。”墨渊摇了摇头，“魏全只是个奴才，慧贵妃可以随时弃了他。得让她亲口承认，自己与‘赤蝎’有染。”
正说着，宫里的小太监来了。
传太后口谕，内容却让苏妙妙挑了挑眉。
“王爷，王妃，太后娘娘口谕，她老人家正在承乾宫，请您二位即刻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承乾宫？那不是柳嫔被禁足的地方吗？
苏妙妙撇了撇嘴。
【哟呵，这是把鸿门宴直接摆到敌人老家了？太后这是要干嘛？】
“走吧，王爷。”苏妙妙挽上墨渊的手臂，“机会这不就来了！”
……
往日的承乾宫有多风光，今日的承乾宫便有多凄凉。
院墙的角落里生了青苔，花草也无人打理。
殿内的陈设简单素雅，还算干净。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一串佛珠，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的下首，坐着一个身形消瘦、面色憔悴的女子，正是被降了位份的慧贵妃，现在的柳嫔。
柳嫔旁边还坐着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杏眼桃腮，模样娇俏，正是皇帝最小的妹妹，昭阳公主。
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的衣角，似有些不耐。
“儿臣（臣妾）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墨渊和苏妙妙一进殿，便规规矩矩地行礼。
“平身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太后睁开眼，朝苏妙妙招招手，“妙丫头，到哀家身边来。”
苏妙妙乖巧地走过去，还没站稳，一旁的柳嫔突然离席，走到她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皇婶，”柳嫔未语泪先流，声音哽咽，“之前是臣妾被猪油蒙了心，三番两次地针对您，险些酿成大错。臣妾知道错了，求皇婶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妾这一次吧！”
她说着，竟真的俯下身，要给苏妙妙磕头。
这一出，把殿里所有人都看愣了。
尤其是昭阳公主，更是瞪大了眼睛。
苏妙妙连忙后退一步，侧身避开她的大礼。
【哟，VcR式道歉？玩得挺溜啊。在自己的地盘上，当着太后的面给我下跪，这是要用苦肉计逼我表态啊？算准了我不敢在太后面前不给你这个面子？】
她赶紧去扶柳嫔：“哎呀，柳嫔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您是君，我是臣，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我可担待不起。”
她的力气哪里扶得起一个存心要跪的人。
太后见状，发话了：“柳氏，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柳嫔这才站了起来，但依旧用帕子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太后娘娘，臣妾是真心悔过。一想到因为臣妾的缘故，让皇婶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惊吓，臣妾这心里就……就跟刀割一样。今天当着您的面，臣妾一定要给皇婶赔个不是。”
说罢，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双手捧到苏妙妙面前。
“皇婶，这是臣妾被禁足后，日夜为您抄写的百卷《平安经》，在宫中佛堂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希望能为您祈福，保您岁岁平安。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这一手，玩得漂亮！
姿态放得低，礼物选得有诚意，既有悔意，又在太后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如果苏妙妙不接，就是小气，得理不饶人。
如果接了，就等于接受了和解，以前的事，就得一笔勾销。
苏妙妙笑眯眯地接过锦盒，打开看了一眼，啧啧称赞：“柳嫔娘娘真是好文采，好书法，也好有毅力啊。这百卷经书，得抄多久啊？禁足在宫里，想必是清闲无聊了些，抄抄书，正好打发时间，修身养性。”
这话一出，柳嫔的脸僵了一下。
“皇婶说笑了。”柳嫔很快恢复楚楚可怜的模样。
“其实我早就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了。我这人吧，优点不多，就是心大，忘性快。只要柳嫔娘娘以后别再找人往我马车里放蛇，别再找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咱们就相安无事。”
苏妙妙这番话，说得柳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要滴出血来。
墨渊站在一旁，嘴角噙着笑意。
他的妙妙，从来都不是会吃亏的主儿。
“噗嗤——”
一声轻笑，打破了尴尬。
是昭阳公主。
她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连忙捂住嘴，但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她早就看柳嫔这副假惺惺的白莲花模样不顺眼了，今天可算是见到克星了。
这个皇婶，有意思！
“好了好了，”太后出来打圆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又转向苏妙妙，慈爱地问道：“对了，哀家让你来，也是想问问，你上次给哀家做的那个叫‘面膜’的东西，还有没有？哀家用了几次，感觉这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些。”
“有！当然有！”苏妙妙立刻来了精神，从玉竹手里接过一个食盒，“母后，我这次不光给您带了珍珠面膜，还给您带了个新玩意儿！”
她从食盒里，取出一串用羊脂玉珠子串成的手链，珠子大小不一，排列得却很有讲究。
“这是什么？挺别致的。”太后好奇地问。
“这叫‘穴位按摩手串’。”苏妙妙一边说，一边给太后戴上，并教她如何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去按压手串上那些凸起的珠子。
“您看，这颗大的，对应的是‘神门穴’，您心里烦闷睡不着的时候，就多按按这里。这颗小的，对应的是‘内关穴’，觉得胸闷气短，就揉一揉。我跟您说，咱们这手腕上啊，宝贝可多了，没事儿就这么盘一盘，按一按，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她给太后讲养生，听得太后连连点头。
就连一旁的昭阳公主，也凑了过来，好奇地问：“皇婶，这个真的有用吗？我最近看书总犯困，有没有能让我精神一点的穴位？”
“当然有！”苏妙妙从食盒里又拿出一个小巧些的，用玛瑙和银珠串成的手串递给她，“公主殿下，这个是给您准备的。您按这个珠子，对应的是‘合谷穴’，能提神醒脑。这个呢，对应的是‘鱼际穴’，看书累了可以缓解眼疲劳。漂亮吧？”
“哇！谢谢皇婶！”昭阳公主爱不释手地戴上，对苏妙妙的好感度拉满。
柳嫔站在一旁，看着被太后和公主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的苏妙妙，攥着手帕的指节，因用力发白。
她精心准备的一场“负荆请罪”的大戏，非但没有让对方吃亏，反而让她又一次在太后和公主面前大放异彩，自己倒像个跳梁小丑。
这个苏妙妙，果然是她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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