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近郊,一处由王猛提前安排的安全屋。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屋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
叶诗涵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身上披着林风的深色外套,宽大的衣服更衬得她身形单薄。她已经洗过热水澡,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但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获救的狂喜褪去后,是更深层次的心理创伤在蔓延。每一次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就会伸出无数只手,耳边回响着枪声、绑匪粗鲁的叫骂、还有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林风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像一座沉默的山。
“我……”叶诗涵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面对再疯狂的粉丝,再难缠的媒体,我都没怕过……”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风,眼中充满了自我怀疑和后怕,“可是……当他们用黑布蒙住我的头,把我塞进车里的时候……我……我害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用力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薄毯,指节泛白:“那个房间……又冷又潮……我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说话……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哽咽,“我怕……怕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怕再也弹不了琴,怕……”
她说不下去了,将脸埋进膝盖,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无助。
林风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递上纸巾。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她需要的是将积压的恐惧宣泄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安静地烧水,泡了一杯温热的、加了少许蜂蜜的牛奶。他端着杯子走回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喝点东西。”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叶诗涵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了看他。她顺从地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一些体内的寒意,但心底的恐惧并未完全消退。
夜深了。王猛等人轮流在外围警戒,安全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叶诗涵被安排在主卧休息。然而,只要一关上灯,闭上眼睛,那种被囚禁的窒息感和恐惧感就会如同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她试了几次,都无法入睡,每一次都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
她抱着被子,赤着脚,轻轻打开房门。客厅里,壁灯还亮着。林风并没有去休息,他依旧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背脊挺直,闭着双眼,像是在假寐,但叶诗涵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听到开门声,林风睁开眼,看向她。
“我……我睡不着。”叶诗涵站在门口,像个迷路的孩子,声音怯怯的,“一闭眼……就感觉还在那个地方……”
林风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眼底的惊惶,沉默片刻,指了指沙发旁边的位置:“坐这里。”
叶诗涵依言走过去,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重新用薄毯裹紧自己。
安全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林风忽然开口,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低沉而平缓,用的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带着独特的韵律和腔调,与现代汉语截然不同。
叶诗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沉稳、厚重,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缓缓流淌在寂静的夜里,奇异地抚平了她焦躁不安的神经。
他似乎在吟诵着什么,语调时而苍凉,时而雄浑,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又像是在描绘一片广袤的天地。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他念的是古音,叶诗涵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但那意境,却仿佛透过声音,直接映入了她的心底。那是一片她从未见过的、壮阔而荒凉的边塞,有孤寂的月,有呼啸的风,有戍边的将士……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尽生死荣辱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坚韧。
叶诗涵渐渐听得入了神,紧绷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她不再去试图理解每一个字的意思,只是沉浸在那古老语言所带来的、充满力量感和安全感的氛围里。他的声音如同最坚固的屏障,将她与外界所有的危险和噩梦隔绝开来。
她不知道他念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她只感觉到,那声音像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守护着她。眼皮越来越沉重,连日来的惊恐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她终于抵挡不住,歪在沙发靠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噩梦,只有一片令人安心的宁静。
察觉到她平稳悠长的呼吸,林风停下了吟诵。他转过头,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微微蹙着的眉头,伸手,将滑落的薄毯轻轻拉上去,盖好。
他没有离开,甚至没有变换坐姿,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最忠诚的哨兵。
窗外,巴黎的夜色依旧深沉。但在这间小小的安全屋内,有人用千年前的古语,为一个受惊的灵魂,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
他守着的,不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份承诺,一份跨越了时空的安宁。
这一夜,他未曾合眼。
而她,终于获得了一场久违的、安稳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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