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仍在，但一种近乎疯狂的念头已经占据了上风——
抓住它！
抓住这可能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今天就是张管事查验挑水任务的日子。按照原本的效率，他绝无可能完成。
但现在……
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猛地从土炕上爬起，动作因为一夜的僵卧和内心的激动而有些踉跄。
同屋的其他杂役早已起身离开，没人会关心他这个“废物”的死活。
拿起角落那对硕大的木桶，林枫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向着后山负责的取水点——
青苔涧快步走去。
清晨的山涧雾气氤氲，空气清冷。
青苔涧因石壁上遍布滑腻青苔而得名，取水需格外小心。
此时已有不少杂役弟子在此忙碌，叮叮当当的水桶碰撞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林枫寻了处人稍少的浅滩，将木桶浸入冰冷的溪水中。
他尝试着运转那优化后的行气路线，虽然依旧无法引气入体凝聚灵力，但气息流转间，似乎对肉身的疲惫有了一丝微弱的缓解，手臂也仿佛多了半分力气。
他心中稍安，打起精神，开始一桶一桶地往返于山涧与半山腰的水缸之间。
一个时辰过去，太阳升高，雾气渐散。
林枫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他负责的水缸，才将将满了五分之一不到。
照这个速度，到傍晚查验时，能完成一半就是奇迹。
绝望再次开始啃噬他的心。
难道……
那优化法门也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他咬着牙，再次将空桶浸入溪水时——
嗡。
识海深处，那颗沉寂的“石子”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能量水平：0.58%……】
【被动环境扫描：检测到微弱水属性能量异常波动……分析源头……】
【推算：93.7%概率为未成熟‘一阶下品灵草：幽纹兰’能量逸散……生长于水下石缝，受湍流及青苔遮蔽，未被发现……】
【信息注入：坐标（基于锚点视野参照系）：左前方七步，第三块墨绿色卵石下方，水深一尺二寸，东侧石缝。】
一段冰冷、精确、不带有任何情绪的信息流，如同早有预设的程序被触发，直接呈现在林枫的感知中。
没有解释，没有缘由，只有结论和坐标。
林枫打水的动作猛地一僵，木桶差点脱手滑落。
又来了！
这次不再是内视和功法，而是……指引？
灵草？
幽纹兰？
他猛地抬头，看向信息流提示的方向——
那里确实有一块墨绿色的卵石半淹在溪水中，周围水流稍显湍急，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看起来平平无奇。
怎么可能！
那里会有灵草？
还是什么幽纹兰！
他从未听说过这种灵草。
一阶下品，即便再低级，对杂役弟子来说也是难得的宝贝！
若是上交给宗门，至少能换好几块灵石，甚至……
或许能让张管事通融一下任务？
巨大的诱惑,瞬间冲垮了理智。
是陷阱吗？
那东西故意指引我去危险的地方？
比如水下有暗流或者毒物？
林枫的心脏狂跳起来，汗水从额角滑落，分不清是劳累还是紧张。
他死死盯着那块墨绿色卵石，眼神挣扎。
去，还是不去？
赌，还是不赌？
最终，对灵石的渴望，对改变命运的疯狂期盼，压倒了一切。
他装作歇脚，四下看了看。
附近的杂役都在埋头苦干，无人注意他这个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脱下破烂的草鞋，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蹚着冰凉的溪水，向着那块卵石挪去。
水流比想象中急，卵石滑腻。
他按照信息提示，屏住呼吸，伸手探入墨绿卵石下方的东侧石缝。
溪水冰冷刺骨。石缝狭窄，他的手被粗糙的石壁刮得生疼。
摸索了几下，除了滑腻的水藻和泥沙，似乎什么都没有。
果然……
是幻觉吗？
还是那东西在戏弄我？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时，指尖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不同于溪水的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
他精神一振，小心地用指尖抠挖。
几下之后，一株奇特的植物被他连根带泥地抠了出来。
那植物只有两片细长的叶子，呈深蓝色，叶面上有着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纹路，根须细短，散发着那丝微弱的凉意和几乎难以感知的能量波动。
幽纹兰！
真的有一株幽纹兰！
林枫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强忍着仰天长啸的冲动，猛地将握着灵草的手缩回水面，紧紧攥在胸前，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飞快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发现，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这株意外之喜，塞进怀里最内侧的暗袋。
冰凉的叶片贴着皮肤，那微弱的能量波动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胸膛。
有了这个……
有了这个也许就不必被赶走了！
巨大的喜悦和庆幸淹没了他。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对脑中“石子”的恐惧，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狂喜。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获得灵草的兴奋中，准备继续打水时——
咔嚓！
一声脆响，从他刚刚取出幽纹兰的石缝上方传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那块墨绿色的卵石——
因为失去了水下灵草根系某种微弱力量的支撑，加上他刚才的抠挖扰动，此刻正松动滑落！
而卵石上方，一块原本被它卡住的、脸盆大小的岩石，也随之失去了平衡，带着一串气泡，轰然滚落，直直砸向他刚才探手摸索的位置！
噗通！
巨石砸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沉闷的声响在山涧回荡！
附近几个杂役弟子被惊动，纷纷诧异地望过来。
林枫脸色煞白，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溪水中。
冰凉的溪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裤，但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巨石落下的地方——
以及那被彻底砸塌、一片狼藉的石缝！
如果……如果他刚才动作慢上片刻……
如果他没有因为找到灵草而立刻退开……
此刻被砸扁在下面的，就是他的手臂，甚至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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