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厚土峰杂役区的大通铺里，窸窸窣窣的起身声便已响起。赵小二如同往日一般，随着人流默默起身，穿衣，洗漱，脸上带着与其他杂役无二的、尚未完全驱散的睡意和一丝劳作前的麻木。
唯有在他低垂的眼眸深处，一丝迥异于往日的精光被小心翼翼地收敛着。体内，那奔腾涌动的、远超从前的灵力，如同刚刚驯服的野马，虽已归入掌控，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与虚浮。
他没有丝毫突破后的志得意满，反而比以往更加警惕。杂役区鱼龙混杂，张彪等人虎视眈眈，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刚突破，灵力还有些虚浮，需勤加打磨，不能懈怠。”他在心中默念，将这句告诫牢牢刻印。仙路之上，一步踏错，可能便是万劫不复。他深知这个道理。
前往废丹处理房的路上，他刻意放缓了脚步，不再是之前那般匆匆。他一边行走，一边悄然运转《长春功》，并非为了提升，而是以一种极其温和、缓慢的方式，引导着体内新增的灵力，一遍遍洗刷着因为突破而被强行拓宽、尚有些脆弱的经脉，让灵力与肉身更加契合，消除那份虚浮之感。
抵达废丹房，那熟悉而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如同往常一样，开始清理、搬运、分类那些令人望而生厌的废弃药渣。但细微之处，已然不同。
推动那沉重的、满载废丹残渣的独轮车时，他不再仅仅依靠肉身气力，而是分出一缕细微的灵力，悄然灌注双腿与双臂。并非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更精准地控制力量，感受灵力在运动中的流转与消耗，同时，这也是一种对新增灵力的适应性锻炼。车子行进得比以往更加平稳，甚至在一些坑洼处，也能凭借灵力的细微调整而轻松越过，几乎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在处理那些属性各异的药渣时，他尝试用更加精细的灵力感知去探查。炼气二层带来的神识增强，让他对药渣中残留的微弱药力波动感应得更加清晰。他甚至能隐约分辨出，同一种废丹中，不同部位残留药力的细微差异。这让他对药性的理解，在实践的层面上又深入了一分。
搬运周天，打磨灵力，成了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但他选择的时机更加巧妙。不再局限于深夜，而是在白日的劳作间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甚至在行走、吃饭时，他都会分出一丝心神，引导着灵力在几条主要经脉中进行微不可察的循环，如同溪流磨石，潜移默化地夯实着基础。
夜晚，他依旧会前往后山山坳。但练习的重点，从冲击瓶颈，转向了对新增灵力的彻底掌控。
他再次拾起了那柄竹枝扫帚。
“起。”
这一次，扫帚应声而起，悬停在空中，离地半尺，稳如磐石。炼气二层的灵力，无论是总量还是凝练程度，都远非一层可比。
“转。”
扫帚开始缓缓旋转，速度均匀，轨迹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歪歪扭扭。
“前行，后退，上升，下潜……”
扫帚在他的意念操控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在空中做出各种简单的动作。虽然依旧谈不上灵动迅捷，但那份稳定和精准，已是天壤之别。
他不断加大控制的复杂度，同时操控扫帚做出两个不同的动作，或者尝试以更快的速度移动，又或者同时分心二用，一边操控扫帚，一边在另一只手上练习控火诀的指法。
心神消耗依旧巨大，但对灵力的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却在这种高强度的锻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得心应手。
数日之后，他感觉体内那新增的灵力已然彻底沉淀下来，与肉身、经脉完美融合，再无之前的虚浮躁动之感。灵力的运转圆融自如，收发由心。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力量、五感敏锐程度，都比突破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站在山坳中，他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灵力轻轻拂过地面，将几片落叶卷起，又轻轻放下，控制得妙到毫巅。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炼气二层的境界，算是彻底巩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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