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冰块,陆景行盯着桌面的文件,指节因为用力攥着钢笔而泛白。慕清颜站在他对面,身影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里不肯弯腰的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陆景行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压抑的怒火,“‘比魔鬼更魔鬼’?你是警察,不是亡命之徒!我们有办案流程,有法律框架,不能用他们的手段去对抗他们!”
“流程?框架?”慕清颜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陆警司,你用这些‘流程’,查到陈泰和的证据了吗?你用这些‘框架’,阻止萧逸尘吞并傅氏了吗?”
她走到文件柜前,抽出一份泛黄的卷宗,扔在陆景行面前:“这是三年前的走私案,当时所有线索都指向陈泰和的小舅子,可最后呢?案子不了了之,办案的警察还被调去了偏远地区。这就是你说的‘法律框架’?”
陆景行的脸色变了变,伸手按住那份卷宗,指尖微微颤抖:“那是意外,是当时的证据链不够完整……”
“不是意外,是他们根本不按规则玩。”慕清颜打断他,眼神锐利得像刀,“陈泰和用职权压下案子,萧逸尘用金钱销毁证据,他们早就把规则踩在了脚下。你还想用规则去约束他们,这不是天真,是自欺欺人。”
她俯身撑在桌沿,距离陆景行只有一步之遥,声音压低却字字有力:“你以为萧逸尘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针对傅云霆?因为他知道,陈泰和会帮他扫清所有障碍。你以为陈泰和为什么不怕调查?因为他把自己的利益链,织得比蜘蛛网还密,常规调查根本碰不到他的核心。”
陆景行别开视线,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叶片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伸出的枯瘦手指。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当了十几年警察,早已把“程序正义”刻进了骨子里,让他打破规则,比让他放弃案子还难。
“我知道你为难。”慕清颜的语气软了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上周在孤儿院拍的,里面有个孩子,父亲是傅氏的老员工,因为不肯配合萧逸尘转移资产,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照片上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车,眼神怯生生的,身后的病房背景里,能看到病床上缠满绷带的男人。陆景行的喉咙发紧,伸手拿起照片,指尖划过男孩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还有这个。”慕清颜又拿出一份银行流水,“这是陈泰和通过离岸公司洗钱的部分记录,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能看出他每个月都会往海外账户转一笔钱,用途不明。你觉得,常规调查能查到这些账户的真实持有人吗?”
陆景行看着流水上的数字,眉头拧成了疙瘩。离岸公司的信息本就隐蔽,再加上陈泰和的保护,想要查到真实持有人,难如登天。
“我不是让你违法,是让你换一种思路。”慕清颜把流水收回来,叠好放进包里,“我去接近萧逸尘,不是要跟他同流合污,是要钻进他的圈子,找到他和陈泰和的破绽。就像猎人要抓狐狸,得先知道狐狸的洞穴在哪里,得用狐狸的习惯,去设陷阱。”
她走到陆景行身边,声音放得更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查‘画家’案吗?当时我们也是卡了很久,最后还是用心理侧写,预判了嫌疑人的逃跑路线,才抓住他的。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更狡猾的‘狐狸’,就得用更精准的‘诱饵’。”
陆景行抬起头,看着慕清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脆弱,只剩下冷静和坚定,像淬了火的钢。他突然想起,当初查“画家”案时,慕清颜能从嫌疑人的一幅画里,读出他隐藏的心理创伤,那种敏锐的洞察力,连老刑警都自愧不如。
“可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陆景行的语气松动了些,“萧逸尘对傅云霆的人本来就有戒心,你又是傅云霆的……他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他会信。”慕清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因为我抓住了他的弱点——他的占有欲和虚荣心。他一直想超过傅云霆,现在傅云霆走了,他更想把我这个‘傅云霆的女人’抢过去,向所有人证明他赢了。”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而且,我手里有傅氏的海外资产,这对他来说是块肥肉。他不会放过这个既能吞并资产,又能羞辱傅云霆的机会。只要我表现出对傅云霆的‘怨恨’,再用资产当诱饵,他一定会放下戒心。”
陆景行沉默了。慕清颜的分析句句在理,甚至比他这个老警察想得还要周全。他不得不承认,在揣摩人心这方面,慕清颜有着天生的天赋。
“就算他相信你,陈泰和那边也不会放松警惕。”陆景行还是有些担心,“陈泰和老谋深算,他要是发现你不对劲,肯定会立刻动手。”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慕清颜坐回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我需要你帮我伪造一份‘背叛傅云霆’的证据,比如我主动向萧逸尘提供傅氏的商业机密,让陈泰和相信我是真的想跟他们合作。另外,我需要你在萧逸尘的庄园附近安排人手,一旦我发出信号,就能立刻行动。”
陆景行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他的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告诉他要坚守规则,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慕清颜的办法,是现在唯一能抓住陈泰和和萧逸尘的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怎么办?”陆景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我想过。”慕清颜的眼神变得柔和了些,却依旧坚定,“我当警察的第一天,师父就告诉我,正义有时候需要有人去守护,哪怕付出代价。现在,陈泰和和萧逸尘破坏了规则,伤害了无辜的人,我不能看着他们逍遥法外。”
她站起身,走到陆景行面前,伸出手:“陆警司,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越过底线,我只是用他们的规则,去打败他们。等案子结束,我会把所有证据交给你,让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陆景行看着慕清颜伸出的手,那只手纤细却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掌心还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想起那些被陈泰和、萧逸尘伤害过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手,握住了慕清颜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个条件。”陆景行的眼神变得严肃,“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必须立刻终止计划,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慕清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驱散了办公室里的寒意:“好,我答应你。”
陆景行松开手,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需要我做什么,列个清单给我,我会尽快安排。”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慕清颜拿出纸笔,快速写了起来,“第一,伪造一份傅氏的客户名单,里面掺杂一些虚假信息,用来试探萧逸尘;第二,在萧逸尘的庄园附近安排两个便衣,伪装成环卫工人,随时跟我保持联系;第三,帮我申请一个加密的通讯设备,防止被监听……”
她一边说,一边写,字迹工整而快速。陆景行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敬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骨子里却有着比男人更坚韧的意志,有着对正义更执着的追求。
等慕清颜写完,把清单递给陆景行时,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给办公室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陆景行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放进抽屉里:“我会尽快安排好,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慕清颜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陆景行。
夕阳的光芒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神显得格外认真。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陆警司,有时候,想要,维护真正的正义。就必须,先,弄脏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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