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班的紧张氛围和“联谊会”的勾心斗角,像一层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终于熬到周五放学,连空气都仿佛变得轻快了些。当大部分学生忙着规划周末时,雷狮海盗团的四人却有着心照不宣的惯例。
“喂,帕洛斯,佩利,走了。”雷狮单肩挎着书包,站在教室后门,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通知,而非邀请。卡米尔已经安静地等在他身侧。
佩利立刻像听到开饭铃声的大型犬,一把抓起书包,金发马尾兴奋地甩动:“老大!是去老地方吗?今天我要吃十盘牛舌!”
帕洛斯看着这架势,无奈地笑了笑,手上却不慢地收拾好东西。这种属于他们四人之间的、无需过多言语的默契,让他有种奇异的归属感。他站起身,很自然地跟了上去。
所谓的“老地方”,是学校后街一家烟火气十足的日式烤肉店。店面不大,但肉质上乘,更重要的是有独立的隔间,足够私密。四人轻车熟路地走进他们常去的那个包间,炭火炉子已经架好,发出令人安心的红热光芒。
“老板,老规矩,肉先上五份,饮料照旧。”雷狮随意地坐下,长腿在桌下显得有些无处安放,姿态却依旧是那个发号施令的船长。
卡米尔默默地将每个人的餐具摆放整齐,然后拿出随身的小本子,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佩利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夹子,眼睛死死盯着服务生端上来的、色泽鲜红、纹理漂亮的雪花牛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帕洛斯负责调蘸料。他动作娴熟地将酱油、味淋、蒜末、芝麻等调料按特定比例混合,偶尔会根据其他人的口味稍作调整——给佩利的多加一点辣,给卡米尔的少一点蒜。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照顾,几乎成了他的习惯。
“今天课堂上,银爵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友好。”雷狮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提起,紫眸却锐利地看向帕洛斯。
炭火“噼啪”轻响,肉片放上去瞬间激起诱人的滋滋声。
帕洛斯将调好的蘸料碟推到每个人面前,脸上是惯有的、看不出真意的微笑:“他一直都是那样,不是吗?大赛里结下的梁子,没那么容易解开。”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他敢动你试试!”佩利立刻像被踩了尾巴,手里的夹子差点把肉戳穿,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周身隐隐有电弧窜动,“我现在力量恢复了不少,绝对揍得他满地找牙!”
卡米尔冷静地开口,声音平稳:“根据现有数据分析,银爵的元力恢复程度预计在87%左右,与佩利目前水平相近。正面冲突风险较高,不建议。”
“卡米尔!你怎么长他人志气!”佩利不满地嚷嚷。
帕洛斯夹起一片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舌,放到佩利碗里,成功堵住了他的嘴。“行了,傻狗,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他看向雷狮和卡米尔,笑容里多了几分认真,“放心吧,老大,卡米尔。我知道轻重。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联谊会’刚成立,盯着我们的人很多。”
雷狮看着帕洛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来你很清楚。记住,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个人的‘旧账’,就是海盗团的‘旧账’。”这话既是警告,也是承诺——他不会坐视不管,但也要求帕洛斯以团队利益为重。
“我明白。”帕洛斯点头。他当然明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雷狮海盗团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也是他无法轻易割舍的羁绊。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轻松了许多。佩利专注于和烤肉“搏斗”,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还时不时把自己觉得烤得最好的肉夹给帕洛斯。卡米尔安静地吃着,偶尔会就着烤肉的油脂,在随身本子上写写画画,大概是在分析元力与食物能量转化的关系?雷狮则悠闲地喝着啤酒,看着手下三个风格迥异的团员,眼神深处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类似于“家”的满足感。
帕洛斯看着眼前喧闹而温暖的景象——咋咋呼呼的佩利,沉默可靠的卡米尔,掌控一切的雷狮,还有……置身其中的自己。炭火的暖意不仅烘烤着肉片,也似乎一点点渗入他曾经习惯于冰冷算计的内心。
他小口喝着可尔必思,目光落在身旁正因为辣味而吐着舌头、猛灌可乐的佩利身上,看着他那毫无阴霾的侧脸和因为满足而微微眯起的金色眼眸,一种平静而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或许,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重新找到这样的归属,以及……身边这个看似傻气,却愿意为他豁出一切的金毛大狗。
“帕洛斯!这个超好吃!你快尝尝!”佩利又把一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塞到他碗里。
“嗯。”帕洛斯应了一声,夹起肉放进嘴里,浓郁的肉香在舌尖化开。
这一刻,什么创世神、什么元力恢复、什么旧日恩怨,似乎都被隔绝在这间充满烤肉香气的温暖斗室之外了。
对帕洛斯而言,这才是他作为“主角”,真正想要守护的日常。而雷狮海盗团,就是构成这份日常的核心。
烤肉店的喧闹和温暖还残留在感官里,帕洛斯和佩利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家。佩利虽然依依不舍,但在帕洛斯“明天见”的承诺下,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推开家门,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依旧。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但眼神却有些飘远。
“回来啦,小帕。”母亲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容,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和佩利同学去吃饭了?”
“嗯。”帕洛斯换上拖鞋,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他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能感觉到母亲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短暂的沉默后,母亲轻轻合上书,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扶手,示意他坐下。帕洛斯心中微微一动,有种预感。
他坐下后,母亲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而怜爱的目光仔细端详着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现在的皮囊,看到他灵魂深处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却重重地敲在帕洛斯心上:
“小帕……你最近,变了很多。”
帕洛斯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维持着镇定:“有吗?可能是学习压力有点大吧。”
母亲摇了摇头,眼神里没有质疑,只有一种了然和深深的疼惜:“不是学习。是感觉……你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很多。看我的眼神,有时候会带着一种……我形容不好,像是失而复得的悲伤,又像是小心翼翼的疏离。”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却字字清晰,
“而且,你看佩利同学的眼神,和看其他人完全不同。那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会有的、纯粹热恋的眼神,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有愧疚,有依赖,甚至有……一种跨越了生死的沉重。”
帕洛斯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几乎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却没想到在母亲敏感的洞察力下,早已破绽百出。
母亲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那温暖的触感让帕洛斯微微一颤。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包容,仿佛能容纳他所有的秘密:
“帕洛斯,告诉妈妈……你,真的还是我的‘小帕’吗?”
她问得如此直接,又如此温柔,没有恐惧,没有排斥,只有一种想要理解、想要接纳的渴望。她看着帕洛斯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瞬间缩紧的瞳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沉默在母子之间蔓延,空气仿佛凝固了。帕洛斯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否认?在这样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垂下眼帘,避开母亲的目光,长长的银色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过了许久,他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艰难地开口:
“……妈妈。” 这个称呼,他叫得依然有些生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我记得您,记得这个家,记得所有的一切。但是……我也记得一些……不属于这里的、很痛苦的事情。”
他没有直接承认,但这近乎默认的回答,已经足够。
母亲的手微微用力,握紧了他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没有流泪,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帕洛斯的脸颊,动作充满了怜爱。
“傻孩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维持着平稳,“不管你记得什么,经历过什么,你回来了,这就够了。你是帕洛斯,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她将帕洛斯轻轻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背:“那些痛苦的事情,如果不想说,就不用说。妈妈只希望,你现在是快乐的,是安全的。佩利那孩子……看起来是真心对你好。妈妈很高兴,能有个人这样陪着你。”
在这个温暖而坚定的怀抱里,帕洛斯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毫无条件的爱和接纳。原来,这个世界给予他的最大礼物,不仅仅是第二次生命,更是这份跨越了世界界限、纯粹包容的亲情。
他知道,母亲或许永远无法理解凹凸大赛的残酷,无法理解元力和重生,但她理解他,理解他的变化,理解他的痛苦,并毫无保留地爱着这个“全新”的他。
与此同时,在这个城市的其他角落,类似的对话或许也在悄然发生。
雷狮面对雷蛰看似不经意的试探(“你最近沉稳得不像你了,臭小子。”)和雷霆(大伯)那深邃了然的目光时,会选择沉默以对,用更加强硬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卡米尔在感受到雷狮家人那种自然而然的接纳时,内心的不安全感与这份温暖进行着无声的拉锯。
金或许会在梦中呼喊出“登格鲁星”和“凹凸大赛”,引得秋担忧地注视着他。
格瑞可能会在独处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和警惕,让他的父母一度以为这孩子学习学傻了。
帕洛斯与母亲的这次交谈,像撕开了一个口子。预示着这些带着创伤记忆的“孩子们”,与他们在这个世界获得的、充满爱的家庭之间,必然要经历一场关于身份、记忆与接纳的磨合。而如何平衡过去的阴影与现在的温暖,将是他们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课题。
对帕洛斯而言,母亲的包容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他从母亲的怀抱中抬起头,看着母亲温柔而坚定的眼睛,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妈妈,”他轻声说,“有些事情,我以后……慢慢告诉您。”
母亲笑了,眼角带着泪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妈妈等着。”
这一刻,帕洛斯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结,变得更加真实而牢固了。而这份力量,或许能支撑他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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