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礼堂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酒精和饭菜的热气,混杂着一种名为“梦想”的滚烫情绪,让空气都变得炽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雨柱和他面前那部黑色的电话机上。
这玩意儿不是凡品,是何雨柱特意跟杨厂长申请,从部里牵过来的特殊线路,专门用来联系广州甚至是境外。
在1979年的京城,这东西比黄金还稀罕。
刘远和赵铁军这两个技术大拿,看着电话机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绝世神兵。
而林毅那几个大学生,则更多的是紧张和好奇。
他们亲眼见证了何主任用一顿饭、几句话,就将他们这些“废人”的心气彻底点燃。
现在,他要干什么?
拨通香港?
那可是另一个世界!
何雨柱没理会众人的眼神,他拿起听筒,按照娄晓娥信上留下的号码,沉稳地向接线员报出了一连串数字。
“喂,请帮我接驳香江,号码是……”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电话线路里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穿透了时间的壁垒。
小礼堂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林毅紧张得手心冒汗,悄悄捅了捅旁边的刘远。
“刘哥,你说……何主任真能打通啊?”
“废话!”刘远压低声音,眼睛却死死盯着何雨柱,“何主任是干大事的人,这算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像打鼓。
终于,电流声中,一个带着粤语口音的女声小心翼翼地传了过来。
“喂?请问你找边个?”
何雨柱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随即沉静下来,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找娄晓娥女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请问您是哪位?”对方的语气带上了警惕。
“你告诉她,我是何雨柱。”
“何雨柱”三个字一出口,电话那头的呼吸陡然一促,随即传来一阵压抑的、慌乱的脚步声和低语。
又过了几十秒,一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从听筒里响起。
“是……是你吗?雨柱?”
是娄晓娥!
何雨柱嘴角微微上扬。
“是我。”
仅仅两个字,电话那头的娄晓娥,情绪瞬间有些失控,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这句嗔怪,瞬间冲散了两人间的生疏。
何雨柱笑了:“这不是怕你忘了我,特意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嘛。”
周围的几个年轻人听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
听这口气,何主任跟对面的港商关系不一般啊!
“少贫嘴!”娄晓娥很快收敛了情绪,语气变得严肃,“你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大事。说吧,到底怎么了?”
她太了解何雨柱了,这个男人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
“确实是天大的事。”
何雨柱的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竖着耳朵听的团队成员,没有避讳。
“晓娥,我想在轧钢厂,搞一个合资项目。”
“合资?”娄晓娥愣了一下。
“对,我们出土地,出厂房,出工人。你们出资金,出设备,出技术。”
何雨柱将自己的构想,言简意赅地和盘托出。
“以市场换技术。”
“一部分产品出口,换外汇。另一部分,直接在我们国内销售。”
“成立一个全新的,股份制的合资轧钢企业!”
他说得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电话线路的另一端炸响。
听筒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有那“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仿佛在丈量着这番话带来的巨大冲击。
林毅几个人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构想太大胆了!
简直是石破天惊!
对面的港商,能同意吗?会不会觉得他们是疯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娄晓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颤抖,而是压抑着一股火山喷发般的激动!
“雨柱,你……你是个天才!”
“你知道你这个想法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甚至有些尖锐。
“这意味着,我们能绕开香港那些该死的英资财团的封锁!他们垄断了航运、码头、原材料,就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如果能直接在内地建厂,利用你们的资源和庞大的市场,他们的封锁就是个屁!”
何雨柱心中一动。
他从娄晓娥的信里,只知道她生意做得不小,却没想到她正面临如此大的困境。
“雨柱,你听我说!”娄晓娥的语速极快,展现出了一个商业女强人惊人的敏锐。
“你的计划,不是雪中送炭,简直是直接给了我一支可以反攻的军队!”
“我现在的公司,就像一座被围困的孤城,空有资金和技术,却没有出路。”
“而你,直接给我指了一条冲出重围,直捣黄龙的通天大道!”
这番话,让何雨柱身后的几个技术宅听得热血沸腾。
原来,他们这个看似异想天开的计划,对那位港商来说,竟然如此重要!
“这么说,你同意了?”何雨柱问。
“同意?我举双手双脚同意!”娄晓娥斩钉截铁。
“你别动,我马上安排!不,我亲自过去!”
“我立刻组织公司里最好的律师、会计师和工程师团队,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星期,我就带队飞京城!”
“我们需要见面谈,把所有细节都敲定!雨柱,这次,我们玩一票大的!”
挂断电话,何雨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成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已经完全呆滞的五人组,咧嘴一笑。
“看什么呢?这才只是开始。”
“都听到了吧?一周之内,港商的考察团就到。我们的可行性报告,必须在这之前,拿出一份完美的初稿!”
“干活!”
“是!何主任!”
五个人像是打了鸡血,齐声怒吼,吼声几乎要掀翻小礼堂的屋顶。
……
第二天一早,何雨柱揣着这个惊天消息,再次敲开了杨厂长的办公室大门。
“厂长!成了!”
“什么成了?”杨厂长正为一份文件头疼,没好气地抬起头。
“香港那边,同意了!一周之内,对方董事长会亲自带考察团过来!”
“哐当!”
杨厂长手里的搪瓷缸子直接掉在地上,摔得一声巨响,里面的茶叶和热水洒了一地。
但他浑然不觉,猛地站起来,双手抓住何雨柱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说什么?再……再说一遍?!”
“我说,娄……咳,远东贸易的娄董事长,要亲自带队来考察,谈合资建厂的事!”
“我的亲娘哎!”
杨厂长松开手,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要成了……真要成了……”
“不对不对,这事太大了!我得跟部里汇报!不,得先准备接待工作!接待规格怎么办?住哪个宾馆?”
“雨柱啊,你小子……你小子是真要捅破天啊!”
杨厂长又激动又惶恐,指着何雨柱,嘴唇都在哆嗦。
“这事要是干成了,你小子就是轧钢厂天字第一号的大功臣!我……我也能跟着沾光!”
“可要是干砸了……或者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咱俩……咱俩就得打包去山西的煤矿,比谁铲煤快了!”
看着上蹿下跳的杨厂长,何雨柱忍不住乐了。
“厂长,您就放心吧,富贵险中求。这事,只能成,不能败!”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厂里要跟港商合资”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轧钢厂大大小小的办公室和车间。
大部分工人都是看热闹,觉得新鲜。
但在一部分干部耳朵里,这消息不啻于一声惊雷。
主管生产的李副厂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几个平时跟李副厂长走得近的车间主任、科室领导,一个个脸色凝重。
“李副厂,这事您怎么看?跟资本家搞合资,这……这不乱套了吗?”
“是啊!我们是国营大厂,是社会主义的基石!怎么能让资本家进来指手画脚?”
一个戴着眼镜的宣传科干事,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是原则问题!是路线问题!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理!”
李副厂长五十多岁,方脸,神情严肃。他慢悠悠地弹了弹烟灰,目光阴沉。
他早就看何雨柱不顺眼了。
一个厨子出身的小年轻,爬得比谁都快,现在还要搞什么“合资”,完全没把他这个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放在眼里。
这要是真让何雨柱搞成了,以后这轧钢厂,还有他说话的地方吗?
杨厂长那个老滑头,也会彻底倒向何雨柱那边!
“慌什么?”
李副厂长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何雨柱想捅破天,也得问问我们这些厂里的老骨头,同不同意!”
他掐灭烟头,眼神变得狠厉。
“杨厂长被那小子灌了迷魂汤,我们得让他清醒清醒!”
“你记一下,我要做如下部署:后天上午,召开全厂干部扩大会议!”
李副厂长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会议的主题就是——深入探讨在新形势下,如何坚持我们国营企业的主体地位不动摇!”
“我倒要当着全厂干部的面问问他何雨柱,他这个‘合资’,到底是要把我们轧钢厂,带到哪条路上去!”
窗外,天色渐晚。
一架从香港起飞的航班,正平稳地飞翔在万米高空,机翼划破云层,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向北。
而在轧钢厂内部,一场针对何雨柱和这个“合资”项目的风暴,也正在迅速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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