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赵小曼正翘着脚坐在上铺刷手机，屏幕光打在她涂了唇釉的嘴上，亮得刺眼。
门轴发出一声轻响，赵小曼抬眼扫过来，目光从琴雯脸上滑下去，落在她拎着的购物袋上。袋子是银灰色的，印着细长的外文字母，
径直走到自己床边，把包放下，顺手将发票折了两折塞进抽屉。手腕上的粉色水晶手链在灯光下闪了一下，赵小曼的目光跟着黏了上去。
“哟，回来了？”她拖长音调，“齐大主播亲自送回来的吧？挺有排面啊。”
琴雯低头解帆布包的扣子，没理她。
“我看你手上又戴了新的水晶手链”赵小曼翻身坐起来，胳膊撑在膝盖上，笑得不紧不慢，“不便宜吧？这个牌子最少5000多块，肯定别人送你的吧？齐宇送你这么好的东西。”
琴雯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
“关你什么事。”
“啧，以前连件像样的卫衣都买不起的人，现在倒学会甩脸子了？”赵小曼嗤笑一声，“衣服都是网购的，律政不要你了，马上就有新的接盘侠，你真厉害。”
琴雯拉开床底储物箱，把购物袋塞进去，动作利落。
“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把上周作业补了。”她语气平淡，“明天上课要抽查。”
“装什么清高！”赵小曼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今天你们商场购物的照片我都看到了，导购对你点头哈腰，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真是傍上哪个老男人了吧？”
琴雯站起身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
“我说你虚伪！”赵小曼冷笑，“表面上装穷卖惨，背地里勾搭男的送这送那，是不是觉得他们都是傻子？啊？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飞上枝头了，就可以看不起我？”
琴雯看向她：“你要是觉得我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可以去举报我。”
“你……”赵小曼噎住，脸色涨红，“你什么意思？你还敢让我去举报？你不怕学校查你？你爸是快递员，妈是超市员工，一个月加起来才六千工资，你能戴几千的水晶手链？你当大家都是瞎子？”
“别人送的，你可以去查。”琴雯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欢迎你报警，也欢迎你联系警局。不过提醒你一句，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哈！”赵小曼猛地从床上跳下来，鞋都没穿就冲到她桌前，“你还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突然有钱了不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这些事发到年级群？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琴雯手指停在键盘上，转头看着她：“那你发啊。”
“你……”赵小曼咬牙，胸口起伏，“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你就是觉得有钱就能横着走，对不对？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怎么看你？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你？‘琴雯靠男人吃饭’‘琴雯是高级外媛’，这些话你听过没有？”
琴雯合上笔记本，声音依旧平稳：“我没义务向你证明什么。你想说什么随便，但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的钱合法，我的消费自由，你不服气，可以自己去赚。”
“我赚不了！”赵小曼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借了八万校园贷！每个月光利息就要四千！我穿假包、用便宜化妆品，就是为了省点钱活得体面点！可你呢？你突然就有钱了，还装什么清高？你凭什么？！”
琴雯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勤工俭学？图书馆招助理，每月一千五，还能加学分。”
“一千五？”赵小曼像是听到了笑话，“够我还几天利息？你少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琴雯了，你变了！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穷人了！”
“我没变。”琴雯轻轻说，“是你变了。”
“我变？”赵小曼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哗啦”一声碎裂，“你装什么？你明明知道以前我一直在帮你拍课件、代签到，结果你现在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只顾着跟那些有钱男人混！你就是忘恩负义！”
碎片溅到琴雯脚边，她没动。
“上次高数笔记是我抄给你的吧？周三小组汇报是你让我替你发言的吧？还有上个月你逃晚自习被辅导员抓，是我帮你顶的吧？”她一条条数着，“我没欠你人情。”
“所以你现在就想算账？”赵小曼冷笑，“行啊，那咱们就算清楚！你记不记得你刚入学那天，是你求我帮你搬行李、带你认路、介绍社团？那时候你怎么不说独立？怎么不找你的金主爸爸？”
琴雯站起身。
“我记得。”她说，“所以我一直把你当室友，哪怕你偷拍我社交账号发给别人，我也当没看见。但现在，你越来越过分了，你越界了。”
赵小曼瞳孔一缩：“你……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琴雯声音不高，“上周三晚上，你用手机拍我微信聊天记录；今天，你把我在商场的照片卖给一个叫‘蓉城爆料王’的账号。转账记录我都截了图。”
“你胡说！”赵小曼声音发抖，“你血口喷人！”
“要不要我现在发给辅导员？”琴雯掏出手机，“顺便问问保卫处能不能调监控，看看是不是有人半夜偷偷翻我东西。”
赵小曼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敢！”
“试试看。”琴雯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朝上，“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
两人对峙了几秒，空气几乎凝固。
赵小曼忽然抓起自己的包，转身冲向门口，在拉开门的瞬间回头瞪她：“你等着！你这种女人不会有好下场！迟早被人甩！”
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天花板簌簌掉灰。
琴雯站在原地没动，听着脚步声远去，才慢慢弯腰，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玻璃碴，放进垃圾桶。
窗外夜风钻进来，吹动窗帘一角。她伸手扶了下眼镜，目光落在手腕的手链上，停留两秒，随即移开。
楼下传来一阵笑声，几个女生结伴走过，聊着明天的聚会。琴雯关掉台灯，黑暗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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