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斜切进来，琴雯睁着眼，昨夜舞池中她与枭治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她坐起身，手指滑过手机屏幕，系统界面弹出：**返现到账5.2亿**。数字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沉甸甸的铁，压得她胸口发闷。
她看着镜子里这张被系统改造过的脸——眉眼精致，皮肤透亮，连唇色都像是自带滤镜。这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她起身换衣，米白色连衣裙贴着身体垂落，简约得近乎克制。墨镜架上鼻梁时，她对着镜子说了句：“送他点什么吧，就当是……回礼。”
车子停在老城区一条窄巷口，青砖灰瓦的老楼夹着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店。门楣上挂着块木匾，刻着“聚珍阁”三个字，漆面斑驳，却透着股经年累月的沉静。
推门进去，铜铃轻响。
店内光线微暗，展柜里的瓷器、玉器静静立着，像一群守口如瓶的老人。琴雯缓步走过一排排玻璃柜，目光扫过宣德炉、成化杯、山水卷轴，都没停下。
直到她看见那副象棋。
黑子是墨玉雕成，泛着幽光；白子为羊脂玉，温润如脂。棋盘用整块沉香木制成，银丝勾勒出楚河汉界，纹路清晰，触手生温。
“这套棋……”她开口，声音不自觉放轻，“来历清楚吗？”
店员五十来岁，穿着藏青色马褂，闻言连忙走过来：“明代的东西，江南徐家传下来的。老爷子临终前亲手交给儿子，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寓意，镇宅也镇心。”
琴雯指尖轻轻敲了下玻璃罩。“他喜欢下棋。”她低声说。
店员没听清后半句，只当她是自言自语，便点头附和：“这棋不单贵重，还有灵气。您看这玉质，黑子吸阴气，白子养阳气，摆在家里能调风水。”
“我要了。”琴雯直接打断。
店员愣了下：“整套三百二十万。”
“刷卡。”她从包里取出卡，动作干脆。
店员接过卡，手有些抖。这种年纪轻轻、独自来买百万级古董的女孩，他见过不少，大多是为了拍照发圈，真成交的极少。眼前这位，墨镜遮脸，语气平静得不像作秀。
poS机打印凭条的声音响起，店员正准备递回卡片，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凭什么拦着我？！那是我的棋！”
玻璃门被猛地撞开，风铃剧烈晃动，发出刺耳的金属震颤声。门口两个保安正死死拽住一个穿红裙的女人，她脚踩十厘米高跟鞋，指甲涂得鲜红，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说了多少遍！那副象棋是我妈留给我的！谁敢卖出去，我就告谁！”
男人跟在她身后，西装革履却满脸油汗，扯着嗓子喊：“我们有继承权公证文件！你们这是非法处置他人财产！”
琴雯眉头一皱，没回头，只对店员低声道：“尽快办完手续。”
店员脸色发白：“可……这种情况按规矩得暂停交易，等警方或律师到场确认……”
“我说了，我赶时间。”琴雯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地上，“我已经付款成功，所有权归我。你要么现在把棋交给我，要么退钱。”
店员额头渗出汗珠。他看了眼poS机小票，金额没错，签名也已完成。法律上确实交易已成立。可外头闹成这样，万一真有纠纷……
红裙女人这时挣脱保安，冲进店里，直奔展柜而来。她一眼看到那副象棋，眼眶瞬间红了：“你们把它卖了？！它明明答应过我，会给我的！”
琴雯终于转过身。
两人视线撞上。
红裙女人一怔，像是没料到买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更没想到如此漂亮。
“你说它是你妈留给你的？”琴雯问。
“当然！”女人激动地指着棋盘，“我妈生前最爱这副棋，我爸每天陪她下一局！他们走后，我哥说要保管三年再分家，结果偷偷拿去卖，现在居然卖给了外人！”
男人凑上来，语气威胁：“姑娘，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也别急着带走东西。等警察来了再说。”
琴雯没理他，只看向店员：“你的老板在哪？让他出来说话。”
店员慌忙摇头：“老板去外地收货了，店里我做主……但现在这情况……”
“那你记住一点。”琴雯摘下墨镜，直视对方，“交易完成之前，你可以拒绝出售。交易完成后，任何争议都应该找买家解决，而不是阻止交付。”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把棋，装盒交给我，要么退全款，并赔偿我因延误造成的损失。”
店员嘴唇哆嗦着，最终咬牙拿起钥匙，打开展柜。
红裙女人见状大叫：“你们敢！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她甩开高跟鞋，赤脚冲上前，伸手就要抢棋子。保安急忙上前阻拦，双方扭作一团。
就在混乱间，店员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走出展柜，小心翼翼放在柜台上。
琴雯走上前，掀开盒盖。
玉石象棋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上，黑白分明，胜负已定。
她伸手，指尖掠过一枚白玉棋子，凉意顺指腹蔓延至心脏。
“包装好。”她说。
店员刚要动手，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红裙女人猛地抬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警察来了！我看你们怎么走！”
男人冷笑：“识相的就把东西留下，否则够你吃几年官司。”
琴雯合上盒盖，转身面向门口。
警车还没停稳，蓝红灯光在墙上跳动。两辆摩托率先驶入巷口，紧接着是制式警车，车门打开，一名穿制服的民警快步走来。
店员紧张地迎上去：“王警官，这事儿说来话长……”
民警抬手示意他稍等，目光落在琴雯身上：“你是买家？”
琴雯点头。
“能出示付款凭证和身份信息吗？”
她递上银行卡和身份证。民警接过，用执法记录仪拍下信息，又核对poS单据。
红裙女人冲上来：“王警官！他们是非法变卖遗产！我们有公证书！”
民警皱眉：“公证书呢？拿来我看。”
男人手忙脚乱翻包，掏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民警扫了一眼，摇头：“这只是继承权确认书，不是财产分割协议。你们没有单独处置权，也不能证明这副棋属于你们。”
女人急了：“可它一直在我家！”
“情感不能代替法律。”民警收起文件，“目前交易已完成，所有权已转移。你们若坚持主张权利，需通过法院提起民事诉讼。”
女人当场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男人还想争辩，被民警一句“有意见去派出所登记”堵了回去。
琴雯重新戴上墨镜，伸手去接紫檀木盒。
店员刚要递出，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来，一把抓住盒子边缘。
是那个红裙女人。
她不知何时爬起来，指甲深深抠进木盒缝隙，双眼通红：“你不许拿走！”
琴雯没松手。
两人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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