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了“破妄”背叛的根源,并未带来解脱,反而让塔冥的灵魂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源于恐惧与自私的扭曲,比单纯的野心更令人作呕。
他注视着记忆中那个年轻的自己,抱着星璇濒临溃散的意识体,发出绝望的咆哮,如同一只被困的幼兽。
而无情的暗红触手,正从四面八方缠绕而上,即将把他和光芒黯淡的“先知”一同拖入深渊。
“破妄”脸上那混合着疯狂与得意的笑容,是如此刺眼。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冲动,在塔冥(幽灵状态)的意识核心中疯狂滋生。
做点什么!
必须做点什么!
不能就这样看着!不能再重复这该死的结局!
他知道这只是记忆回响,是已经凝固的过去。
但他肩头那与轮回塔规则深度纠缠的刻印,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灼烧、共鸣着!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因果干涉】!
这刚刚在直面心魔途中隐约触摸到的、刻印更深层的力量雏形!
既然他的存在本身,他的记忆锚点,能让他以“幽灵”状态回到这里,重新审视过去……
那么,他是否能以这特殊的“存在”,对这既定的事实,投下一颗……微小的石子?
是否能在那绝望的洪流中,激起一丝……不同的涟漪?
哪怕只能改变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哪怕只能让当时的自己,多一丝警惕,少一丝痛苦!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力,也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干涉过去,哪怕只是记忆中的过去,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是否会遭到规则的反噬?
是否会让他自身的存在变得不稳定?
但看着年轻自己那绝望的眼神,看着星璇(完整态)那不断逸散的光芒,看着“先知”那摇曳的光晕……
塔冥的眼神变得无比决绝。
“即便只是徒劳……我也要试试!”
他不再压制那冲动的念头。
他将全部的精神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都灌注到左肩那灼热的刻印之中!
不再是被动地感知共鸣,而是主动地、强行地去撬动那无形的、维系着这段记忆稳固性的……因果之线!
“嗡——!”
整个记忆场景开始剧烈地扭曲、震荡!
仿佛一幅被投入石子的水中的倒影,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模糊、波动起来!
“破妄”脸上的笑容出现了瞬间的僵硬和重影。
那些暗红的触手动作也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
年轻塔冥的咆哮声仿佛被拉长、扭曲。
塔冥(幽灵状态)感到自己的意识体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仿佛要被这股强行干涉的力量撕碎!
但他没有停止!
他将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道无声的、跨越了时间与记忆壁垒的……警示!
目标,直指那个抱着星璇、陷入绝望的年轻自己!
没有具体的语言,没有清晰的影像。
只有一股极其强烈、极其浓缩的、关于“危险”与“警惕”的意念!
一股源自同源灵魂的、在最绝望时刻迸发出的……不屈的意志!
去!
他的意念,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那个过去的自己!
砰!
仿佛撞在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壁垒上!
历史的惯性,规则的稳固性,在疯狂地抵抗着他的干涉!
塔冥(幽灵状态)的意识体剧烈颤抖,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但他咬紧牙关,燃烧着灵魂的力量,将那枚凝聚了全部心神的“警示之箭”,一点点地、艰难地……推进了过去!
推进了那个年轻自己的意识深处!
就在“破妄”即将下达最终毁灭指令的前一刹那!
就在年轻塔冥的意志即将被无尽悔恨和绝望彻底吞噬的瞬间!
那个抱着星璇的年轻塔冥,身体猛地……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那双被泪水模糊的、充满绝望的眼睛里,在那片混沌的黑暗最深处,骤然闪过了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如同火星般的光芒!
那不是醒悟,不是找到了办法。
那仅仅是一种……本能般的、最后一刹那的警觉!
如同溺水者在沉没前,手指无意识地、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塔冥(幽灵状态)清晰地捕捉到了!
就是这一丝几乎不存在的警觉,让年轻塔冥在“破妄”那最终的攻击降临前,几乎是凭借身体残留的战斗本能,将自己的后背,以及怀中星璇残存的意识体,尽可能地……偏离了原本要害位置几厘米!
就是这几厘米的偏差!
使得“破妄”那志在必得的、蕴含着规则污染的一击,没有直接命中年轻塔冥的灵魂核心,而是擦着他的意识体边缘掠过!
虽然依旧造成了重创,虽然依旧将他击飞,虽然结局似乎并未改变——他依旧坠入了轮回,星璇依旧近乎消散,“先知”依旧被重创封印。
但……
那最彻底的、瞬间的魂飞魄散……避免了!
那保留了最后一丝意识、坠入无尽轮回的……可能性,被创造了出来!
塔冥(幽灵状态)耗尽了一切力量,意识体变得几乎完全透明,虚弱地“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看着记忆中那个年轻的自己,带着那一丝由他强行注入的、微弱却关键的本能警觉,被暗红的光芒吞噬,坠向未知的深渊。
他成功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巨大,虽然改变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他确实……干涉了因果!
在那绝望的定局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疲惫与巨大释然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证明了,过去,并非完全不可触动。
他证明了,即便在绝境中,意志,也能撬动一丝可能。
这微小的改变,虽未逆转结局,却给了他一种象征性的……释然。
他尽力了。
在无数轮回之后,他以另一种方式,对那个绝望时刻的自己,伸出了手。
这就……足够了。
刻印的灼热感缓缓退去,只留下一种深沉的疲惫,以及一种新生的、对“可能性”的认知。
他知道,【因果干涉】的能力,在此刻,才算是真正地……觉醒了。
尽管它还如此微弱,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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